“旁人所送,倒是不便给涟漪瞧了。”南栖喝着茶不为所动道。
崔涟漪听了这话面皮有些僵,这人怎的这样,若是她,此刻也该惶恐地为那镜子的来处找个适当的理由。
毕竟她这样的身份,不该买得到这样的镜子的。
见她笑的有些难堪,南栖放下茶盏,纤长卷翘的眉睫颤了颤:“妹妹若真想看,南栖让绿墨去为你拿来细细瞧。”
倒真像她馋那面镜子似的,崔涟漪从僵笑着的面庞中挤出几个字来:“谢谢叶姐姐,涟漪不用瞧的,时候也不早了,涟漪还要去姑母那问安,就不叨扰叶姐姐了。”
语罢她逃也似的离开了。
见她离开了,南栖松开握着茶盏的手,有些微微发颤。
她起身去了床榻那,拉开帷帘,蜀锦被已被折起放在床榻一侧。原先该在这的郎君已没了踪影。
也不知他将二人的对话听去了多少。
南栖有些怅然若失地坐在床榻旁,不知怎的眉眼间含着些忧愁。绿墨看着花房的婢子将姚黄摆在支摘窗外,回头来看见南栖扯开床榻的帷帘一边便坐下了。
她上前去替了南栖,念叨道:“小姐觉得这崔家的小姐如何,奴婢觉得她不是个简单的。”
南栖闻言笑了声,看向绿墨打趣道:“什么时候绿墨也生了心眼子,会看人了。”绿墨嘟囔道:“奴婢忧心小姐,就是觉得崔家那小姐有些怪。”
可不是怪吗,旁敲侧击地打听她有无婚配,还要让大夫人替她寻个好郎君。怎的,是忧心她会妨碍了她什么事吗?
南栖觉得姨母的担忧不是无的放矢,崔家起码崔涟漪有嫁入萧氏的心思。就是不知道大夫人知不知道了。
想必了知道了也会十分欣喜吧。
从栖迟院离开的郎君向前院琼宇楼去,白衣落拓,通身气质清冷孤高,漆眸凛凛如高山松雪落竹,叫人不敢接近。
他想到适才听闻的,婚事。
南栖的婚事,崔涟漪让他母亲看着安排,南栖竟没有直截了当的拒绝。
长腿大步流星的走着,极快的速度便到了琼玉楼。
入了书房前扯出一张宣纸,落笔便写。
整理着杂物的云山探头去看主子写了什么,珠宝八斛,玉石十箱,玛瑙镯子二十只林林总总满满当当写了一整纸,白如玉修长的大掌还去一旁抽出了一沓新的宣纸。
公子这是要干什么,变卖家产吗?
“云山,去将某收着的地契拿来,要有京郊庄子,临安闹市铺面的那匣。”见他看着,郎君不曾抬头,清冷的声音响起。
第49章 吃酒
夜凉如水, 冬日里的日子过得仿若十分快。昨儿个送走了崔涟漪后栖迟院内无人再来。
外头虽不若前月里风大雪大,白日里暖阳照着倒是还好,黄昏日没之时便已觉萧索之意。
南栖便也没有再出去, 赏玩了会儿花房送来的姚黄魏紫, 姚黄金黄色浅,在黄昏余落下的日光照耀中和金元宝的色泽一般灿烂, 有风过清香宜人。魏紫花如其名,荷花状的花瓣呈淡淡的紫色,较布坊染就的紫好看许多。
兰陵公府的下人倒是蕙质兰心,知晓她喜欢这样的鲜亮的颜色,就连送的花儿也用了几分心思。嗅着沁人的花香, 心情亦好上了几分, 想到这是二郎君吩咐的, 一连小半个月都不曾断了这花。
适才被他入室所扰受惊的不满消却了些。
晚边就着几盏烛火翻看了账册, 便准备早些歇下为明日的小年夜养精蓄锐。
沾了枕巾便沉沉睡去的南栖不知道有人已将半副身家体己理了出来,挑挑拣拣觉得这处少了,那处缺了,就想备得十全十美留待日后娶她为妻下聘。
翻过了昨夜, 今日便是小年夜。
兰陵公府的下人早早起来,为每座院落挂上大红灯笼,待南栖起床后推窗望去处处张灯结彩好不喜庆。
就是栖迟院的丫鬟仆妇们亦剪了窗花贴在窗柩上头, 绿墨见她起了,端来水伺候盥洗。
烙色抱了一沓窗花进来,在小几上摊开笑着问道:“小姐, 你喜欢哪个, 都是奴婢剪的花样子。小姐喜欢哪个奴婢便贴哪个。”
小丫鬟倒是手巧的很,大红色的纸张被剪裁得宜, 有和合二仙花样的,亦有喜鹊登枝,常见些的富贵吉祥,五谷丰登。
南栖指了个和合二仙的与吉祥富贵的,她也没别的贪心念想,就希望她这余生能够寻到个好夫婿,亦能富富贵贵下半生。
烙色见她选了这两个欢天喜地就要去窗边贴下,福了身一张甜嘴吃了蜜般:“小姐好眼力,奴婢也觉得这两样寓意最好,也是奴婢剪的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