甩开竹阕乙的马车后她行至东市,在熟悉的客栈门口找到布山的马车,坐上马车后等了约半柱香布山的随从出来了。
两人一句话也未说,马车边缓缓驶离了东市。
那日布山找她,对她说:“你说的没错。”
说完这句后他看了一眼四下,他该走了,“你若要知道具体的,春节前应该能出府,按老方法出府找我。”
马车停下后,布山的人让她换步行,绕过一段嘈杂的闹市,繁芜看向四下,这里竟是赌坊和勾栏院……
直到见到了布山她才稍微放松下来。
穿过这里,在一处僻静地,进了一座院子,繁芜见到谢长思。
此时她的额头上渗出细细的汗,见到谢长思时身体仍是紧绷的。
谢长思看见她的样子,莫名勾唇,他以为她是胆子大的那一类,可她到底还是有些怕的。
以前是没见过赌坊和勾栏院吧?
他的目光又落在她的拐杖上:“腿伤也有些时日了,你还还离不开这个?”
繁芜撇唇,反驳道:“小心为上,我不想没走多远又摔断腿。”
“……”布山无语,他就没见过大过年的咒自己的。
知她一路赶来什么也没吃,谢长思让一旁的随从先上菜。
繁芜走过去这才舍得扔开拐杖,她坐下后看向谢长思:“大人让布山去月州,那在月州查到了什么。”
从得知布山去过月州后,夜里甚是难寐。
那日布山说“你说的没错”,是她想的那样吗?
谢长思看向布山,布山会意上前来:“我那日说阿芜姑娘说的没错,府中那位顾夫人确实可疑很可能已不是柳府的侍妾。”
布山见她微低着头没有说话,继续道:“我的人多方严查,之后查到柳府的侍妾诞下过一个婴孩。”
谢长思一直盯着繁芜,看着她脸上的神情变化,当布山说完这一句,他终于在她的脸上看到一点龟裂开来的情绪变化,是愤怒与恨意。
如此毫不掩饰的憎恨,他第一次在这张脸上见到。
“那个孩子呢?”繁芜问。
当听到她这么问,布山愣了一下,这种情况不应该都会想知道别府中那位未曾生育过的顾夫人到底是谁吗?
布山看了一眼他的主子,答:“我没有查到,有可能是随柳家流放的人去了棘州,也有可能被送去了其他地方。但可以确定这个孩子是生下来了的。”
棘州在东齐国最远的地方,当初柔然人来的地方啊,谁会让一个一两岁的孩子跟着去那种苦寒之地啊,布山想想也觉得不可能。
谢长思看向繁芜:“你真不知道别府那位顾夫人的身份?”
繁芜猛地看过来:“大人何出此言?”
谢长思语气寡淡:“你听完布山的话第一时间没有问布山是否查到顾夫人到底是谁,却在问一个孩子,你应当是知道顾夫人是谁的,才会选择问自己更想关心的事。”
繁芜只觉眉心狂跳了一下,手指渐渐握紧,差点被情绪左右,忘了这个男人是真的难缠。
“那大人你能告诉我为什么要盯紧柳府这位侍妾。”
她说完,似瞥见他给她递茶的手,手背上微暴起的青筋。
她继续问:“柳府的繁花身上有什么秘密,你为什么要盯紧她?又为何想另派女子进府……”
“大人最初让我进三皇子别府,是想让我争宠吧,可后来大人又改变主意了。”
繁芜见谢长思的眉逐渐聚拢,她伸手接过他递来的茶盏,微凉的指尖碰触到温热的茶盏,心下一颤,这一冷静下来又有些懊恼说了这些。
她不敢再抬头看谢长思脸上是何神情,掀开杯盖,看了一眼里头是什么茶。
在她的神经愈发紧绷之际,那男子似笑非笑:“我年少时也曾自负半生,没见过这么自信自己容貌的,让你争宠你能争个什么宠?”
他的话音未落,布山见这女子脸颊已滚烫,灵眸圆瞪,怒不可遏。
布山仍不住咳了一声。
谢长思也收敛了笑意,这女子易被激怒的性子,真担心她一怒之下去争宠。
真是讽刺他当初确实有此意,他早让布山物色了好久的人选,好不容易白捡一个容貌姝丽瑰美的女子,他立时就给送别府。
那时欺她稚嫩无依,至那日得知她与竹阕乙有关联后,又着实有些后悔。
繁芜脸上虽然臊得慌,但内心清楚:这人不过是心性孤傲,这会儿故意这么说给自己找台阶下。他当初就是想送她去三皇子别府做姨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