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此时, 当他看清捏着她的脖颈的少年的脸,他那如画的双凤眸猛地一震。
弗玉脸上的神情不比竹阕乙要好, 当看到竹阕乙这张脸, 原本如玉的面容闪过一丝狰狞之色。他捏着繁芜脖子的手愈发用力了……
繁芜窒息的说不出话来, 整张脸都是胀红的, 她的头扭不过去也没有办法看向竹阕乙,双眸只能死死地盯住弗玉。
她想这一刻,他是真的想杀她……
在竹阕乙走上马车时,只觉得身后一阵疾风袭来,几乎是他回首间王祎的长刀向他刺来。
竹阕乙一个侧身躲过,抬起腿便将王祎踹远。
王祎捂着胸口奋力从地上爬起来,捡了落在不远处的刀, 准备举刀再刺来,却听到车中他的主子的声音传来:“退下!”
王祎只好强忍着浓烈的杀意, 咬牙切齿地停了刀。
在弗玉给王祎下命令的时候,也微松开了捏着繁芜的手。
暂时被放开的繁芜忽然因为闭气昏了过去……
“阿芜!”竹阕乙刚上前一步,却被白袍少年一个冷厉的眼神制止了。
他不敢再上前,只能保持这样的距离与少年对峙。
弗玉也盯住他的眼,若不是确定他是单枪匹马的来,他不会放过怀里这女子。
“你很聪明,知道若想她活命,就不能带人来。”
竹阕乙长眉微聚,淡声问:“阁下暗中让人透露消息,目的是我?”
明知有人故意放出繁芜的消息,必然是设了局。正因为是局所以他未告知谢大哥,而是自己只身前往,只是没想过这局恰是为他所设。
王祎捂着胸口走近了一些,忍着疼痛吃力地说:“你以为主公想诱谢长思入局才会暗中透露消息?却从未想过一开始这局就是为了诱你!”
“也不是从未想过。”竹阕乙敛声说,淡淡一笑,“只是终归我自认为无足轻重。不知阁下诱我入局,是何意?”
却不想这时极力逼迫自己醒来的繁芜哑声喊道:“……哥,你杀了他!他的人马上就到了,到时候我们谁也别想走!”
竹阕乙不知弗玉是什么底细,但她知!所以在一瞬闭气后,她强迫自己一定要醒来提醒他。
闻言,竹阕乙没有犹豫一个闪身至弗玉面前,他手里的刀架住了弗玉的脖子。
但他很快自嘲似的笑了笑:“阿芜,他的人到了……”
他听到马蹄声,来的人很多,离此应该不过半里路了。
繁芜惨白着一张脸,认命地看向弗玉,也看到他微微勾起的唇角。
不过半刻钟,军队包围了这一处,他们插翅难飞。
其实繁芜知道,若是竹阕乙真的动手杀了明王他们也没有办法活着离开。
只是适才她能想到的只有和明王同归于尽……
可此时回过神来,想到若她死了蝉儿怎么办?若竹阕乙死了竹部怎么办?那股后怕的劲上来,繁芜的身体止不住轻颤。
弗玉不看她,而是看向将刀架在他的脖子上的年轻男子。看到这张美的让人心惊的脸,他忍不住皱眉。
与其说他们相像,不若说他像这人五六分。
弗玉深吸一口气,却是面无表情的说:“让我不杀你们也行,跟我走。”
“阁下应该清楚,今时是某的刀架在阁下的脖子上。”他的声音很轻很淡,听不出情绪。
“你也应该清楚繁芜的性命也捏在我的手上。”弗玉说话间,又用力捏住繁芜的脖颈。
竹阕乙瞥见繁芜脖颈上红色的指印,瞳孔缩了缩。
繁芜不敢看他,也害怕被他看到因为疼被逼出的眼泪,她此时想,无论他做什么决定她都不会怪他的。
原本落入明王之手,她就没有想过其他的结局。
她姐姐死了才摆脱了这个主,她或许也要死了才能摆脱他……
只是她想告诉竹阕乙,这半年她每天都在想他念他。
到死前还能见他一面,也算上天待她不薄。
只是终归连累了他,让她心里难过。也让她多少有些死不瞑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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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芜再醒来时,耳边琴音萦绕,直到她睁开眼许久,思绪仍旧无法回笼,她听得出这是她弹过的曲子《胡笳十八拍》。
似乎是快听完了整首曲子她才彻底醒来,此时也陡然回忆起在她昏睡之前发生的那些事……
她想起身却发现脖子疼得动弹不得,她起不来。
想张开口喊话,又发现声音是沙哑的喊不出来话,张开嘴也只觉得喉咙疼得要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