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又被人摸了摸脑袋。
谢还瑾瞧着那漂亮的小皇子牵着谢枕溪的衣袖,俩人腻腻歪歪,忽然想起自己还毫无着落的婚事,简直忍不住悲从中起。
他端起方才小二斟上来的茶一饮而尽,小声惆怅道,“没关系的,又毒不死人。”
……
谢枕溪待周围静了下来,终于慢慢抬眸看向祝凤清,仿佛早已熟络来由一般轻叩桌案,
“听闻祝大人今日有一桩家事要与人商谈,讲罢。”
祝凤清一愣,被谢枕溪的气势压得有点怯意和紧张,说话时也有点结结巴巴,
“是,王爷……下官,下官父亲姓乔,名谅,江南黎州人,十年前在户部为官……”
“当年他的长官,就是如今的许大人,许季庆。江楼那会儿只是个刚刚为官的毛头小子,被家中举荐,与我父亲做了同僚。”
“当年青州蝗灾,民不聊生,想来各位应当还未忘记吧?”
白眠雪仔细搜寻了自己的记忆,有点疑惑地摇了摇头,谢还瑾却激动地开口,
“哪能忘呢,我母亲就是青州人。听说当年的青州蝗灾,是大衍百年难得一遇的大灾。流离失所的百姓不知其数,青州原本还算富庶,从此也是一蹶不振。”
祝凤清点点头,压低声音,“那年,正是我父亲初入官场不久的时候 ,看着朝廷御笔亲批的百万两白银,他满心要待施展一番身手,好好为民谋利,奈何却遇到江楼,许季庆二人。”
“……是他们贪了赈灾银子吗?”白眠雪想起江楼油滑的脸,忍不住厌恶皱眉。
祝凤清无声地点点头。
“如今世风日下,这些朝廷蛀虫贪墨赈灾银的事情,实在是见得太多了。”谢还瑾感慨一声。
祝凤清神色黯淡,“但我父亲当年并不知晓这其中许多龌龊。他素日只当这两人都是好人,日日秉公办事,替百姓着想。”
“谁知江楼心思活泛,善于钻营,早就对了许季庆的胃口,直到我父亲有一日不小心撞见江楼与许季庆做假的清册,方才知晓这二人勾结一处,蛀虫般足足贪墨了几十万两银子。”
“……几十万两银子,倘若能镇真的发到青州那些受灾的百姓手里,不知能活下来多少人。”
“许季庆?”谢枕溪忽然淡淡道了一声,神色若有所思。
“我父亲知晓此事后,本欲整理证据做足准备告发,谁知却被他们二人察觉,连夜派人将我父亲暗害,只做成惊马摔坠而亡,命家中仆人前去收尸。”
祝凤清声音低哑,“这些都是当年在老宅子里伺候父亲的老管家亲口所说,下官也曾找寻当年的下人求证过,说辞均别无二致。”
“奈何下官势单力薄,直到去年方才弄清此事,才与舅舅,舅母凑了银两把父亲的衣冠冢迁回黎州。”
他将来龙去脉说清,眼中又怒意炽盛,“如今黎州大灾,眼下他们却迟迟拖着不肯发下赈灾银两,分明就是想将当年之事故技重施!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
“祝大人将如此家仇和盘托出,是想要我们做什么呢?”
谢枕溪待他说完,情绪平复下去,方才好整以暇地换了个坐姿,语气不疾不速,看着他淡淡道。
“下官……下官知道自己一人力量微薄,恰巧听说五殿下前来辅政……”祝凤清被他看着,说话也有点结结巴巴,
“因此想求殿下相助,下官若能报仇,必定为殿下鞍前马后,在所不辞。”
他到底是个书生,长到如今二十岁惯来没有求过人,因此眼下说起这话来还有几分羞怯。
谢枕溪看他半日,突然饶有兴味地道,“本王倒有句话要说与祝大人听。”
祝凤清抬头看他。
“只是这话不太适合给殿下听。”他缓缓转着那枚玉扳指,目光看向白眠雪,眼神温柔了一点,“来,我替你捂住耳朵。”
白眠雪躲了躲,见对面谢还瑾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瞬间红了脸,“不要。”
“那就也在这里一起听好了。”谢枕溪颔首,面色不变。
谁知祝凤清反倒像是被针刺了一下,他看向白眠雪,带点央求的神色道,“求殿下暂避。”
白眠雪被他的眼神看的不自在,到底是点了点头,欲言又止出了门。
谢还瑾还想接着逗逗脸红的小殿下,下一刻就被谢枕溪给无情地下了逐客令,
“你也出去。”
第100章 一百
窗外朔风凛凛, 阴云低垂,几丝冷风裹挟着点点细雪, 顺着窗棂吹打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