伽萨睡得沉,久未有答复。
困意渐渐袭至,我打了个哈欠,觉得有些天旋地转,遂闭上眼睛睡觉。
睡意朦胧间,我听见他呢喃了一句不大真切的话。
“我心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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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我从一片混沌梦境中惊醒,睁眼后仍心有余悸。
梦中漆黑一片,却自始至终有冷涩蛇鳞蹭过皮肤之感。仿佛有大蛇在我身侧游走,伸手去探,却发觉空无一物。
我在梦中早已遇见过无数次大蛇,故而强行保持镇定问道:“可是蛇神托梦于我?”
大蛇并未应答,只有丝丝冷气逐渐逼近。
我环顾四周,仔细辨认身侧传来的蛇鳞剐蹭地面顽石之声。循声望过去,四周突然亮起,血色翻涌处躺着一句尸体。
我正要上前查看,一条巨大蛇尾突然将那人卷起。银白长发下,掩着张沾满血污的脸。
“小王后,该践诺了。”空灵通透的男声自上传来,仿佛身在九霄云外,如神君睥睨世间众人。
“该,践诺了——”
我猛然睁开眼睛,心脏在胸腔中疯狂跳动,仿佛要跃出这整个胸膛。
而此时,一只手恰到好处地抚上来。
轻柔触感落在面颊上,我这才回过神来,转头望向身侧。伽萨已然醒了,正满眼爱意地注视着我,手里照旧握着一卷书。
是我许久未曾见过的景象了。
短暂的岁月静好之后,我快速平定心绪,问道:“可好些了?”
“已经好多了。”伽萨将手臂抬给我瞧,上头的伤痕已有了愈合之象,不再像先前那样红肿溃烂。他抚过我的面颊,轻声道,“眠眠,多谢你。”
我瞧着他如今清醒的样子,总算是松了口气,将脸往被子里缩了缩。继而又念起他先前迷迷糊糊的模样,心想着若是能多维持几日就好了。
这世上可还没有人向我撒过娇呢。
伽萨又问道:“我昨日做得太过,把你弄疼了罢?”
我思来想去,意识到他说的是对我发疯用强的事,心中苦笑一声,摇头道:“不疼。”
“真的?”他显然不信,叹道,“我知道自己下手重,从前收着七成的力也弄得你哭了半宿,昨日那般疯迷起来,怎会不疼?”
我沉默了片刻,道:“我没有知觉了,伽萨。我不会疼了。”
作者有话说:
后面应该还会补一点,这章甜,先放给大家看!
第73章 问诊
时隔许久,我再次见到了御医。
他老人家在伽莱伽牧手底下战战兢兢地过了大半载,终日悬着一颗心。依稀记得,当年沈澜将他拨到队伍中随我出行,不仅因为他为宫内御医中医术最高明者,更看重他虽年迈却依旧矍铄。如今却苍老得须发皆白,像根挂了霜雪的枯枝。
一时间,我慨叹万千,对着白虹道:“还不快把人放下?”
白虹“嗳”了一声,后知后觉地将拎着御医后襟的手撒开。御医双脚甫一落地,接连踉跄了几步,险些扑倒在地上。白虹讪讪地将御医扶至床边凳旁,后者一惊,为难地望向我,又偷偷看向坐在床边的伽萨。
“坐罢,先生年纪大了,腿脚不便,无需跪诊。”我抬手示意他坐下。
御医谢恩落座,将药箱从小奴手中接过,我这才发现跟在他身边的是个巫人长相的少年。
伽萨与我道:“渊人医术高明,万明的许多疑难杂症在他们手下诊治起来却易如拾芥。我想,请老先生闲暇时也教一教宫中药童。”
“说来,”他无奈笑笑,“万明的这些医师每日不是画符烧灰就是耍鼓请神,比之巫人医师尚且不如。”
“巫奴……你怎么肯?”我问。
“我恨的是先王后巫氏和伽莱,及他们身边为虎作伥的巫族渣滓,同生活在晟都的其他巫人无关。”伽萨示意御医上前,那小奴便专注地站在后头看着,手中沾了墨的竹笔在纸上一点一点。
巫人能以点记事,按照墨点排列疏密便可复原那字句。我偷师了几分,略能读得懂他所记。
“将箱子打开,和病人说话,而后摸一下胡须,要三指捋过白须,不疾不徐,须得缓缓地捻……”
我看着他一本正经记录御医如何摸胡子,不禁被逗得轻笑出声。
伽萨陡然问道:“可是有知觉了?”
垂眸一瞧,我才留意到御医正握着一把小木槌在我腿上轻轻敲着,想来是试探我的腿是否还有转机。此时两人正目光炯炯盯着我,笑容立时僵在了面上,唇畔弧度水波般缓缓抚平。
心知答案必定让他们失望,我也只能老实回答:“没有,从前也不是没有请人来瞧过,或针灸,或药敷,皆不见效,或许只能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