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温怜入宫,便一直是乌嬷嬷伺候温怜入寝。虽然她也是温怜的贴身丫鬟,但从未想过替代乌嬷嬷在温怜身边的位子。
温怜:“对,你来。”
沅芷有一些慌,不知道为什么温怜突然就这样安排,“那……那乌嬷嬷知道吗?”
温怜抬头,静静地看着她:“你去告诉她她就知道了,顺便让她把屋里的香换了,给她说我不喜欢。”
沅芷:“……”
这是,吵架了?
“好。”沅芷先应承着,她知道温怜的脾气极好,若是正和乌嬷嬷吵架,也不过两天就能和好。
温怜看着沅芷的背影,眼神复杂。
乌嬷嬷是一手带大她的,她曾以为她不会背叛自己,却不想就在昨晚……那个香,肯定有问题。
否则,她昨晚不会在贺玄渊已经将她吻得无法呼吸才醒来!
无耻!
温怜一想到昨晚贺玄渊的行为,心里就冒起阵阵怒火!
昨晚,他居然会趁人之危!那种情况下,他根本不敢反抗。她了解贺玄渊,最是吃软不吃硬,如果当时她敢反抗,那贺玄渊绝对会被激怒,她反而会陷入更加危险的境地。
她知道贺玄渊有多敬重她的母亲,因此那声“不可以”是真,而那声“不要走”却是她为了让贺玄渊离开而故意说的。
只是这一声,怕是将他伤得很了。
温怜重新遥望承明殿的方向,紧紧地捏住秋千的纤绳。
……
直到夜幕降临,乌嬷嬷都没有来见温怜,温怜心里便知道她确实已经成了贺玄渊的人,一时不免有些难过。
自小陪伴她的人,却在这个时候倒戈。
难道,权势富贵就这么重要吗?
沅芷闷着头为温怜梳头,看着温怜的神色,一时也不敢说话。她与温怜,自然不比温怜和乌嬷嬷亲厚,于是便更没有资格来劝和了。
帮温怜拉下帷幛之后,沅芷看着躺在床上的温怜道:“小姐不必担心,我就站在门外,若是有什么事儿,您一叫我就进来。”
芙蕖宫里的规矩,没有其他宫里那般严格,非要侍女来守夜。只是沅芷见温怜一天都不开心,怕她有什么事情。
温怜却摇摇头,“你在我这里守着,我反而睡不好,你回去自己睡吧。”
贺玄渊是个极重体面之人,经过昨晚的事情,必不会再来自讨没趣。
沅芷迟疑:“可——”
“没什么可是的。”温怜温柔却直接地打断她的话,“回去吧,不比担心我,我能照顾好我自己。”
沅芷虽然不解,但还是点点头。
自从温怜从宫外回来之后,似乎成熟了不少,眼里再也没有往日的犹疑和怯意,多了些许坚定、些许决然。
不过,就是这样才好!就这样,才不会被人欺负!
沅芷:“那好,我就睡在隔壁,小姐若有什么事情,叫我一声就好了。”
花盏一盏一盏地熄灭,随着关门声响,温怜安然地闭上了眼睛。
然而,此时此刻,东宫却并不太平。
虽然现在已经继位,但除了上朝、办公之外,贺玄渊的衣食住行却还在东宫里面。甚至,连当初他让人换的侍卫太监,也全部都换回来了。
月上中天,贺玄渊猛地睁大双眼,再次从梦魇中惊醒。
心脏不受控制地突突跳,贺玄渊抬手擦了一下额上的冷汗,脑海中那些质疑声却还是不绝于耳。
“我让你保护她,你是怎么保护的?”
“他怎么对得起我们!你们贺家人怎么对得起我们温家人!”
“畜生!当初就不该救你!”
“白眼狼!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
贺玄渊难耐地闭上眼睛,忍着胸口的疼痛,沉声道:“备水,沐浴!”
深夜毒发的痛苦,绵长而折磨。
沐浴后的贺玄渊只着一套素白衬衣,冷清的月光洒在他紧紧拧在一起的眉头上,落在浓黑的眸子里,却探不到底。
身体的每一个角落,似乎都在被针扎一般。
许久已经没这么疼过了,自从当年温怜进宫,温心绵找到了新的方法吸引周帝的注意,就放过了他,再没给他喂过药。
他也就此拜托了“病秧子”的称呼。
回忆起了过去的事情,毒素敏锐地察觉到了他情绪的变化,越发在身体里肆虐,身体就像被千斤重的石头碾过一般,贺玄渊紧紧地捂住心脏,颤抖地掏出了袖中的药瓶。
药瓶打开的一瞬间,贺玄渊却又重新盖住了。
不能,若是再继续这么不加节制地吃,便再也无法控制毒素的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