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窈娘,为什么,为什么你就是容不下她?”
“舒月她没名没分的跟着我,如今还怀了我的骨肉,你叫我怎么忍心抛弃她?”
我眉眼低垂,捂上小腹,沉默不语。
成婚三年,我月月虔心礼佛,就为了替他裴淮下一个孩子。
可奈何事与愿违。
裴淮的第一个孩子,不是我的。
他把我推倒在榻上,声音粗重:“沈窈,你和舒月,我都要。”
一室旖旎,一夜缱绻。
我犹如破碎的人偶、犹如海浪上断了帆的浮舟,被裴淮压在身下肆意摆布。
他的低沉的声音在我颈窝边响起,断断续续,明明灭灭。
一会儿喊着:“窈娘。”
一会儿又喊着:“舒月。”
在他快活之后,门外响起通传声:“王爷,舒月姑娘肚子不舒服,您快去看看吧!”
裴淮猛的从榻上跳起,忙不迭地冲了出去。
我望着他的背影,轻声:“锦汐,端一碗避子汤来。”
锦汐叹了口气,劝道:“主子,您这又是何苦呢?”
我把避子汤一饮而尽,感受着小腹的凉意,哂笑:
“孩子是无辜的,就不让他来这世上受苦了。”
7
舒月顺利诞下了一个男孩儿,被裴淮抬为侧室。
裴淮怜她家境微寒,怕我欺她,甚至去陛下面前为舒月讨了个诰命夫人的称号。
呵——
我又怎会欺她呢?
这世间女子大都艰难,生存已是不易。
舒月爱惨了裴淮,错了吗?
没错啊。
错的是我,是我自私,是我凉薄,是我狭隘。
是我没有办法与她共侍一夫。
我不再踏出院子半步,我这个王妃的位置也形同虚设。
家仆们不再尊重我,裴淮也鲜少来找我。
每次他来时,看见我寡淡的样子,总是出言嫌弃:
“窈娘,你穿的太素了!”
“你看看舒月,每日打扮很是和我心意,女子就该如此——”
我看着他一张一合的嘴,眼前一片模糊。
曾经,我也是个爱笑爱俏的小姑娘,裴淮则是我众多追求者中追的最猛烈的那一个。
他为了追求我,在国公府前等了整整一个雪夜。
为了追求我,他买下十亩花田,种满了大片大片的海棠花。
为了追求我,他搜集了整整四十九日的朝露,为我泡茶。
为此还差点摔断了腿。
后来,我在十亩海棠花田里答应了他的追求。
他开心的眼中染上了红,抱着我又哭又笑:“沈窈,我爱你。”
“我的窈窈,我爱你。”
“我裴淮一辈子只爱沈窈一人,若违背誓言,不得好死——”
我急急捂上了他的嘴:“别说傻话。”
收回思绪,我隔空与他对视,然后讽刺一笑:
“好啊,那你去找舒月吧,来我这里做什么?”
他气急:“沈窈,你真够扫兴的!”
不出意料的,每次都闹了个不欢而散。
8
元宵将至,王府家宴。
我本不想去的,我在怕。
我怕见到裴淮与舒月恩爱的样子。
可锦汐却说:“主子,听说此次家宴,您的兄长沈将军也会来。”
闻言,我的眉头舒展了些。
换上一身浅月色的襦裙,又披上流光溢彩的火狐裘,带着锦汐赴了宴。
“宸儿,你慢点跑。”是舒月的声音。
我生硬的扭过头。
舒月褪去了从前的自卑怯懦,举手投足间颇有王妃的风度。
她丰腴了些,眉眼间流露出一种已为人妇的风情万种。
裴淮与她并肩而立,温柔的望向她,眼中满是缱绻爱意。
我的心没来由的疼了一下。
曾经裴淮看向我的眼神,也是这样的。
是他变了。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没来由的,脑海中浮现出这句词。
原来词中所说,竟都是真的。
他们身前站着一个穿着红色夹袄,戴着虎头帽的白胖小男孩。
想来,这便舒月和裴淮的孩子了。
看着他们一家三口温馨和美的画面,我不自在的别过眼去,不敢再看。
这是我梦中梦了无数次的画面啊。
可惜站在裴淮身边的,不是我。
席间,裴淮一直在剥虾,他把剥好的虾仁分给宸儿和舒月。
可唯独忘了我。
直到舒月掩面摆手:“王爷,妾身实在吃饱了,吃不下了。”
裴淮这才环顾一周,似是看到在角落里的我,笑着说:
“窈娘,竟没注意到,你也来了。”
他把剩下的虾肉放在碟子里,推到我面前:
“窈娘,你怎么瘦了这么多?吃点虾补补。”
我没来由的觉得好笑。
呵——这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