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与安急得直摆手,而后对我一顿比画。
我很蒙,因为我看不懂。
旁边的小孩奶里奶气地说:“爹爹的意思是,他是娘亲的夫君,娘亲怎么能对他行礼呢?”
“是我没反应过来,以后不会,等等——”
我看着小孩儿指了指自己:“你叫我什么?”
“娘亲!”
我又指了指穆与安:“他呢?”
“爹爹!”
我一脸震惊地把那小孩抱起来,递给副官看:“瞧瞧,这真是我闺女!”
在副官一脸无语的表情下,我想起了重要的一环:“这孩子是谁生的?”
穆与安看向别处,紧抿着嘴唇,脸色苍白。
此时,从门口又出来了一个婀娜多姿的女人,她娇怯地对着我行了一礼:“妾身蒲柳,见过将军。”
我抬头看了看写着陆府的匾额,确定这是我自己家。
“娇儿,不可对将军无礼,到娘亲这里来。”
我问副官:“她是娘亲的话,那我是谁?”
副官很不客气地评价:“绿毛王八。”
被唤作娇儿的小女孩儿扒着我不撒手。
穆与安上前将她抱了出来,看我那一眼,水光潋滟,我以为他哭了。
可等他再次抬头,我仔细看过去,才发现并没有。
娇儿被安放在蒲柳身边,他们三人手拉着手。
我缓缓敛了笑,漠然开口:“真不错,还知道拖家带口出来迎我。”
2
行军打仗没受过的气儿,我现在可是满满当当受完了。
从刚才进了屋子,这位蒲柳姑娘就像那登了台的戏子一般嘤嘤开嗓:“将军三年未归,王爷也是要人伺候的。”这是第一句。
第二句:“王爷千金之躯,难道要为将军压抑欲望?”
到这儿我的手已经不由自主地开始掰桌角了。
她又娇娇软软地补上第三句:“如今娇儿已经三岁,将军也回来了,您看什么时候喝妾身敬的茶?娇儿好歹是王爷的血脉,不能让她没名没分不是?”
三句话,差点儿给我气炸。
“咔嚓”一声,蒲柳咽了下口水,垂着头不作声了。
我随手撇掉被我掰下来的桌角,把目光看向了穆与安。
“八皇子——不对,是璃王殿下,您有什么想说的吗?
“忘了,你不会说话,来人,上纸笔。”
穆与安提笔,我看得出他捏着笔的手很用力,最终好似放弃了什么一般,行云流水地书写起来。
他写完,副官将纸拿给我看,我瞅了瞅:“字儿写得不错。”
穆与安眼睛一亮,随后又听我说道:“可惜话不是人话。”
他咬着唇垂下头。
那里面说了,娇儿确实是他和蒲柳的孩子,希望我发发善心,让蒲柳做妾。
我可没善心,我要是有善心,战场上早死八百回了。
所以我把纸一放,指挥副官:“把这俩大的给我扔出去,小孩儿就抱出去吧。”
蒲柳自然不愿,她骄横指责:“王妃虽是将军,可也不能如此专权善妒,为了一个妾室将夫君赶出家门,传出去是要被人耻笑的。”
“哦?你说说看,谁敢笑我陆翎?”我优哉游哉地喝了口茶。
蒲柳左顾右盼一时没了话。
“行了,别废话了赶紧滚蛋,副官也是女人,惹她生气,小心她揍你。”
副官给了我一个白眼。
一直没动作的穆与安突然冲到我面前,抱着我的腿就开始吧嗒吧嗒落泪。
我哪儿见过这架势啊,当场被定在原地。
副官端详了片刻,说道:“将军,这就是您最喜欢的那一挂。”
3
什么这一挂那一挂,但面对一个抱着腿哭的小哑巴,我还真没什么办法。
“行行行,留下留下。有话好好说,突然扑过来你就不怕我一脚给你踹飞出去。”
穆与安听我这么说,眼泪还在那儿流呢,嘴角却扯开一个大大的笑来。
他从地上爬起来,伸手去扶我的胳膊。
我不明所以:“干什么?”
他伸手又是两下比画,在我懵懂的眼神下,他急得像是要说话。
还是娇儿给解释的:“爹爹说,娘、将军要去洗澡澡。”
我睨了他一眼,心中猜测,他这是想曲线救国?
穆与安点点头,似乎在等我的动作。
我想看看穆与安想搞什么幺蛾子,于是同意下来:“副官,找人把蒲柳姑娘送回去看好,没我的允许,不准离开院子一步。”
蒲柳慌了神:“将军您这是囚禁,王爷,王爷,您难道要眼睁睁看着妾身被关押吗?您说句话啊!”
穆与安伸手指着自己的嘴摇了摇头,那样子甚至有几分乖巧。
“走吧,不是说要带我去沐浴吗?”
临走时,副官拉住了我,小声提醒:“您此次大胜归来,万民心向,恐怕功高震主,璃王是皇上硬指给您的夫君,他是皇上的儿子,若是皇上有意拔掉陆家……和璃王相处,您务必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