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身符?”
林氏指了指我的袖口。
我从袖子里掏出一小包香囊,是上次去苍云寺时,阿那颂给我的。
他说这是他求的符,但他不信这些,便给我了。
“蛊王的护身符,自然是能保命的。你有蛊王相助,我一小小苗女,又有何手段与之抗衡呢。”
我站起身:“你是苗女?”
林氏笑了起来,如同鬼魅。
“小殿下呀,你莫不是忘了皇室为了《湘西蛊书》,屠戮俘虏了我多少族人,我那时刚满 15,才得到人生中的第一个蛊盅,就被破门而入的陈国士兵将蛊盅踩碎。你自诩爱好和平,那你有在乎过其他国家的和平吗?”
“我若不对你们陈国皇帝用蛊,我该如何活呀。而我既然活了下来,自然要搅得你们陈国不得安宁才好,战火该烧遍这世间的每一个角落才好!”
“你和该庆幸,庆幸你从俘虏中随手放走的一个孩子却是蛊王之子,庆幸你随手送出的一份破糕点让他念念不忘如此之久,竟要为了你放弃唾手可得的复仇机会。”
“他对你的感情早就过界了,小殿下,你若也与他情投意合,那才热闹,一国未来君主,连继承人都没有呢,就有断袖之癖。你若没有那份心思,也无妨,那人的情蛊可不比我的差,总归,陈国还是完了。”
我抬手拂掉了桌上的茶杯,茶叶混着茶水溅了满地,最后又洇进地毯。
“胡言乱语,我定要你们母子碎尸万段。”
说罢,我落荒而逃。
她在我身后尖叫。
“你不是每日都让人给他送那个饭庄的糕点吗,今日的糕点被我下了毒,他自然以为是你要鸟尽弓藏,你说他会不会吃……”
我思绪乱得紧,越跑越快,才将那声音甩在耳后。
我没有乘坐马车,反而是牵了一匹快马,加紧前往我宫外的住所。
即使只是万分之一的危险,我也不想让阿那颂承担。
原来我小时候遇到的那个孩子就是阿那颂,我看他可怜,将怀里偷藏的糕点送给他,又带他抄近道逃出了皇宫。
那时我只觉得,如此小的孩童自然不是罪犯,不是罪犯就不该受私刑,该自由的。
难怪他吃了饭庄的食物会觉得熟悉,也认得我的玉牌。
林氏果然狡诈,竟只是为了拖延时间才留住我。
推开房门时,阿那颂的腿正架在椅子扶手上,仰着身体往空中抛花生米又用嘴接住。
见我来了,他坐起身。
“你都好几日不来了,今日怎么来了。”
我看着摆在桌上完好无缺的糕点,松了口气。
“糕点有毒,幸好你没吃。”
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早看出来了,怎么会有蠢货想到给我下毒。”
我气息还没调整匀,看着他无事,便觉得开心。
“你会觉得是我给你下毒吗?”
“当然不会。”阿那颂朝我眨了眨眼,“不过如果真的是你下的毒,我就勉为其难吃了吧。”
一股冷意蹿上我的脊背。
喜欢是藏不住的。
就如同阿那颂每次看向我时,亮晶晶,湿漉漉的眼睛。
我早应该发现这件事才对。
可我为什么忽视了,甚至,纵容了。
我对阿那颂的关注早就到了我自己都觉得不对劲的程度。
我的目光总是落在他的身上,而不是那些大家闺秀身上。
只要他不在我的视线内,我就会焦躁不安,到处找寻他。
直到在树叶中看到他藏青色衣袍的一角,知道他正躲在树上偷偷看我,我才能安下心。
这种变化让我恐慌。
这是……这是爱吗?
但我不可能对一个男子动情,所以,唯一的可能。
是阿那颂对我用了情蛊。
是了,一定是这样。
阿那颂用蛊如神,连改人骨骼相貌都能做到,何况是感情。
我猛地推开了向我靠近的阿那颂:“你对我用了情蛊是吗?”
阿那颂茫然了一瞬,反应过来后,他欣然道:“你为什么会这么问,难道,你爱上我了?”
我心下了然,更加认定了是阿那颂用情蛊控制了我。
他闷声笑了起来:“云起,不对,太子殿下,你可真是个胆小鬼。”
我指着门口,狠心吼他:“你滚,蛊书我找到后会送到你的住处的。”
阿那颂攥着拳,一言不发。
我像是疯了一般,冲进他的房间开始翻找:“你的蛊盅呢,若是你没有对我下蛊,你敢让我看你的蛊盅吗?”
他声音很冷静:“云起,何必要看蛊盅,怀疑产生的那一刻,我的罪名的就成立了。”
被子一抖,一个破旧的小蛊盅滚落到地上。
一小缕头发被红绳缠绕,红绳颜色发褐,应当是沾染过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