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晏一手掐着他的脖子,一手撑着地面,感知不到的双腿早便瘫软下来,导致他不尴不尬地坐在了凌然身上。
他居高临下,眼前却疼到黑得看不见东西,对方的声带在他掌心振动,他皱起眉低着头,看见凌然手里是治疗外伤的药膏。
原来真是想帮他涂药么?
但风晏仍然冷着脸勉强撑起几分威慑:“我的东西,还来。”
凌然满脸无奈,将方才拿在手里的储物戒和储物袋塞进他的衣领,举起双手以示清白:“这样可以了吧?”
风晏紧绷的下颌松了松,他想从凌然身上起来,但如今浑身僵硬,已经动不了了。
凌然猜到他的身体已然不堪重负,便主动伸出手,扶着他的肩膀,自己先坐起身,再把风晏打横抱起来放回床上,像收拾一个不听使唤的木偶人般,把他伸展的四肢收起来,让他继续俯卧着。
“你看看,动不了了吧。”
凌然坐回床沿,从地上捡起药膏,重新卷起他后腰处的衣服,露出大片青紫带红的淤痕。
淤痕之下,还有一条比成年男子手掌更长的伤痕,像是刀剑所致,已经陈旧,但微微隆起的伤口和周边的细微褶皱,永远都消不掉了。
最引人注目的是布满他整个背部的鞭痕,即便时日已久,但伤口看着仍旧骇人。
风晏肤色偏白,如同上好的莹白玉石,只是因这些伤痕,白玉有瑕,瞧着很是刺眼。
倒不是可惜白玉生瑕,只是不想这些伤痕出现在他身上。
……不想他受伤。
凌然心中微微叹了口气,觉得这伤大概便是让风晏被谈珩所救的那次重伤。
其实他一直心存疑惑,风晏为何会患有眼疾和寒症,身上又为何会有这样大大小小的伤痕,现如今修真界是他对手的能有几个?
若非私人恩怨,那只能是被四大宗门或者执法盟这样庞大的势力追杀,可风晏如今与他们交情虽说算不上特别好,但也绝对不差,不至于到交恶的程度,景明院内多少都有来自这些地方的人。
那他到底是因为什么而重伤?
而且这些鞭痕,倒是和那日曾司主取出的执法盟行刑鞭留下的痕迹极为相似……
凌然边想边把药膏倒在手心,揉搓变热后才将双手轻轻贴在风晏后腰那目不忍见的淤痕上。
滚烫的掌心与冰冷皮肤相贴的瞬间,风晏身体没忍住,幅度很小地颤抖了一下。
他抓住枕头的一角,感受到火热的掌心将寒冷驱赶,药膏也把后腰钻心的疼痛暂时压下。
凌然像是怕再弄疼了他,力道很轻,仿佛一只轻盈的羽毛撩在身上。
那只羽毛逐渐从后腰撩到心里,他强忍着没有出声,一只手蜷缩在胸前,按着比平时跳动更快的心脏。
很奇怪的感觉,从前医师药师或者小裴帮他上药的时候,也是这种感觉么?
第32章 荒村
为了缓解腰间奇怪的触感,风晏侧头问:“这药是哪里来的?”
“这东西是在分司的时候小书童塞给我的,没想到现在派上用场了。”
瞧着确实是景明院的东西,风晏又问:“你既然早醒两日,为何没有回荒山寻找何岫他们?”
身侧的凌然沉默片刻:“我说我没空,院长你信么?”
风晏不解:“为何这样说?”
凌然啧啧两声:“我醒来的时候,就觉得那些村民看我的眼神很奇怪,开始我以为是我受伤严重却醒得这么快,吓着他们了。”
“后来我才知道,他们那么看我,是因为你跟他们村里流传千年的古神画像,长得简直一模一样。而我跟你一起被河水冲到这里,被他们理所当然地当成了古神的侍者。”
风晏越听越摸不着头脑:“什么古神画像?”
“传说这村子千年前遭遇过一场洪灾,整个村子差点被洪水淹没,是一位身着青衣道服的青年发挥神通,在危难之际将所有人带到了高地上,并为他们提供了足够的粮食和水,直到洪水退去。”
凌然说得漫不经心,显然并不相信这个故事:“村民以为是天降神明,想问出他的名讳,但他没有透露分毫,在村落安全后便悄然离开了。为了纪念他,村子将他奉为古神,有些擅长绘画的村民将他的样貌画了下来,当作镇村之宝,一直保存到现在。”
“他们说你长得跟那个画里的古神一模一样,觉得你肯定是下凡后,来这里看望他们了。”
凌然轻叹一声:“我也被当成了神仙,这几天每日都有一大堆村民来我这儿要我帮他们做事,不是自家的鸡跑丢了,便是村头放羊那户羊找不到了,更过分的还有人叫我劝劝她想不开的女儿,我以为是寻死的想不开呢,结果到他家了才告诉我,是他家女儿没看上他给选的女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