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然忽略全身灼烧的痛苦,嗤笑道:“疯子说别人疯,可真好笑。”
风与火不断落在阵眼上,天地似乎回到亿万年前,被无数天外陨石疯狂撞击的日子。
阵眼也不断地开裂,向哲本想拦住那顺风而来的火球,却差点被火球吞噬进去,烧成飞灰。
他眼睁睁看着阵眼当中,最重要的那条线生生断裂,睚眦欲裂,几欲发狂。
向词那边的动静虽然在风晏和凌然之下,但威力同样不小,他的头发散落,在风里飞扬,很像当初发病,被风晏亲自接走时的模样。
那时向哲以为自己是除去了一个祸患,谁知……谁知向词在景明院待了这几年,竟比当年有血气多了!
向哲又一次抬手,身体却突然不受控制,僵在了原地。
他笃定地转向向词,“你!”
向词只盯着他,沉沉地道:“我听闻院长和凌然在副宗主影响之下,难以控制躯体,这种感觉,副宗主当好好体味。”
“你当真要杀我,你唯一剩下的亲人?!”向哲这时候又开始打感情牌。
向词知道,这个人一旦开始说起血脉亲情,就代表他没有其他办法了,这是他最后的底牌。
他垂眸思索片刻,点头道:“只要你将大阵的前因后果据实已告,我便收手。”
“你想我供述罪行?!”向哲没被向词短暂的示好迷惑,一下子就猜出他的意图。
向词也是猜出自家院长和凌然并不知道这个大阵完整的真相,才想着从向哲嘴里问出来,没想到被识破了。
也罢,他想,向哲满口谎言,编得连自己都忘记了真相,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也没有几分可信度。
他坚定地和这个看不清是人是鬼的东西划清界限:“从叔母去后,我便再没有亲人了!”
“不……她叫顾溪,她从来就不是你的妻子,更不是我的叔母。不过,比起你这个与我有血缘的恶鬼,她才是我的亲人!”
向词望向何舜三人,嘱托道:“若我今日身死,拜托各位前辈将顾溪之事昭告天下,你费尽心机隐瞒的真相,我要全天下人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江拂与何舜谈珩又一次冲向动弹不得的向哲,她笑道:“我们还在这里,哪有你这个小辈赴死的道理!日后你自去昭告天下吧!”
这一次,向哲身上那个能拦得住修真界战力前五一起攻击的屏障,没有再出现。
兵器顺利地刺入他的血肉,而他也没有任何反抗之力,又吐出好几口鲜血。
他手上和脖子上的青筋几乎快要从皮肤里面爆出来,大概是在忍受极其剧烈的痛苦,而且体内灵力不受控制地疯狂乱撞。
“这些灵力本就是他吸取别人所得,”谈珩眉心稍稍放松,“如今各地大阵被毁,他的灵力不受控制了。”
此刻风晏的手在微微发着抖,他很难控制自己的躯体,却感觉一个火热的掌心贴进自己的掌心。
他僵硬地转过头,看到凌然唇角溢出鲜血,和他身后的真火一样红。
凌然应该也没办法控制真火了。
再这样下去,他们会被烧得魂飞魄散。
但那样……也不亏,不是么?
第95章 是你(正文完)
风晏的意识好像沉入深海,这种感觉和寒症眼疾发作时陷入昏迷很像,但是并不完全相同。
眼前浮现过好多事,千年前也有、这十年也有,近几个月的也有。
这些画面杂糅在一起,叫人眼花缭乱。
画面变成河流,在他眼前流淌了很久,终于在一个场景里定格。
那是非常久远的事情了,久到他都已经快忘记了。
他进入春和山的第三年,和师尊下山办事,至于办得什么事,他早便记不得了,对这段经历唯一的记忆点,便是在回程的路上,他和师尊遇到了一个小男孩。
当时正是凡间的冬日,那个小男孩缩在一个破庙里,只穿着一层单衣,看着比他还要小,大概七八岁的样子,他浑身发抖,看着便叫人心疼。
那男孩在他们踏入破庙之前,就面露惊恐,躲到了神像背后,但是这点小动作瞒不过风晏和师尊。
风晏瞧那孩子一直摸着肚子,空气里时不时传来一阵咕咕声,是小男孩肚子发出的声音,大概是很久没吃过饭了。
他望向破窗之外的天空,远处阴云密布,一场大雪就要来了。
如果放任这个小男孩在这里,他很可能会冻死在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