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晏于心不忍,看了看师尊,何舜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便把男孩叫了出来,给了他一些吃食。那是路过凡人村庄,帮他们解决了一桩麻烦事后,热心的村民们塞给他们的。
小男孩吃得狼吞虎咽,一边吃一边不住地对他们道谢,但他的眼里还保持着一丝警惕。
最终师尊带着风晏和那个小男孩一起回到了春和山。
何舜让小男孩成为了春和山的外门弟子,住在山脚,风晏也去看过几次,知道他过得不错,便觉得心安。
后来他闭关半年,出关时想再去看那孩子怎么样了,负责管理外门弟子的管事却告诉他,那个孩子偷奸耍滑、诬陷同门,并非善类,念在他身世可怜,便给了他一些吃食,逐出山门了事。
风晏心中可惜,他觉着那个孩子不像是这般品行不端的人,但管事言之凿凿,人证物证俱在,并没有什么差错,他便信了。
此后,他和那个男孩再也没有见过面。
为何会突然回忆起这件事?
……那个小男孩,看起来怎么这么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风晏正要努力回想,脑海却被其他泛起的久远记忆占据,无法自控了。
他在无数记忆里浮浮沉沉,不知道外面的人焦虑成了什么样子。
凌然看着陷入昏迷,这么长时间动都不动一次的风晏,第一千零一次叹了一口气,摸着风晏的手,把脸贴在对方稍微冰冷的掌心。
“阿晏啊,这都多久了,你怎么还不醒啊?”
凌然焦虑地甚至开始掉头发,这对修士来说简直是件匪夷所思的事,连风晏的专属药师何穆听了都啧啧称奇,想对他展开一些研究。
在枫岭院经历过被研究的黑暗时光,凌然现在对“研究”这两个字有些抵触,便当即拒绝了,而且风晏还没醒,他根本没心情配合做什么研究。
距离那场旷世大战已经过去十个月了,这十个月里,向哲被执法盟总部撤去副宗主的身份,抓走关押,凌然从风晏身上拿出了留影石,里面记录的向哲的罪证,被江拂一一昭告天下。
参与过损毁大阵的修士们知道点内情,便没有多惊讶,没参与过的大部分修士都是一脸不可思议。
敢情当时那天地漆黑日月倒悬、九州各地都传来巨大轰击之声的场景,是一众修士在和大魔头决一死战呢!
修士们回过味儿来,这才搞明白,这一千年无人飞升、修真界心魔问题频发,无数人经历的惨祸,都是这个向副宗主导致的。
以一人之道,毁天下人之道,简直罄竹难书!
修真界大小宗门消化了这件事后,当即约定好了一样,跑去总部对执法盟发难,说执法盟总部号称执修真界法度、教化众生,却出了这么一个想吸干全修真界的魔头,这又算什么?
江拂顺水推舟,表明会肃清总部内的异端,给大家一个交代,这才让冲突没有变得更大。
如今十个月过去,她准备将执法盟改制的消息已经传遍天下,且已经着手实施了大半,大小宗门对这个处理结果还算满意,执法盟的信任危机就这样被消解得差不多。
凌然想到这儿,望了望窗外那棵熟悉的梨花树。
他刚接触到风晏那段时间,对方似乎很喜欢待在这棵树下,如今他们都回来了,树下却没有了风晏的身影,他只能在这里躺着,倒也不是了无生机,却也没什么生气可言,看着叫人发愁。
凌然握着风晏的手,叹道:“执法盟都快变成仙盟了,阿晏你到底什么时候醒?”
景明院内的医疗水平已经是修真界顶端,可现在院内所有的药师医师都不敢保证风晏什么时候会醒。
风晏在秘境里所受的内伤本就比凌然更严重,之后更是为了让向哲伏诛,不惜让自身灵力溢散,即便何舜、谈珩、江拂联手,好歹将他们二人稳定下来,风晏也是掉了足足三个大境界。
他现在大概只有金丹初期的修为。
凌然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用真火燃烧自身,跟风晏一样用的都是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方法,没死就算赚到了,他比风晏好一点,修为掉到了金丹中期。
“可是执法盟都快变成仙盟了,那个该死的向哲还是没说出千年前的真相,这是铁了心要带着这些秘密入土啊……”
凌然趴在床沿,盯着风晏的侧脸,“想也是可笑,都把人抓到了,怎么还问不出一个真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