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晚在冲他笑,可是笑得很假,就像是个假面具,能让他一眼看透,一揭便穿。
谢程里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心口像是裂开了一道缝。
不知道在暗处躲了多久的孟锦怡,等到梁晚的背影完全消失了,才徐徐走出来,停在谢程里的面前:
“哎,她在说你是狗哎。”她有些好笑地提醒。
女孩轻啧几声,娇俏的面容上流露出几分怜惜,“这才多久啊。”
当初还跟她差点闹崩来着,就为了面前这人,她以为有多在意呢。
见他不说话,孟锦怡觉着没意思,摇了摇头,跟着进去了。
夜色浓郁,盛夏秋初的最后一批蝉也迎来将死之际。
凉飕飕的风吹动枝叶,波光粼粼的江面上,死沉如一滩渊水。
身体里裂开的骨缝好像又开始疼痛,蚀骨锥心。
谢程里轻轻笑出声,嘴角涩得厉害。
“狗吗?我认了。”
就算当一辈子匍匐在她脚下的狗,他也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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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晚回校上课了。
只是状态有些略微的改变,或许是因为请了一个周的假,玩脱了,再回到这座名为前途的牢笼里,收不住性子了。
从前老师同学只觉得她是性子乖张,偶尔一次叛逆,也会乖乖认错反省,倒不会真的把她和那群自断前程,早早出生混社会的劣迹孩子比。
但怎么也不会想到如今高三了,她还会在最紧张,最繁忙的关键时刻三天两头地逃课惹事。
今天不是和校外的打架,明天就是和办公室里的哪位老师顶撞······活脱脱就一社会混子。
李芳猜想是因为梁老师出差了,这孩子没家长不服管的原因,于是那天就当着梁晚的面给梁实秋打去电话打算实言相告,毕竟在她看来,梁晚这一年的学习态度其实也还算可以,没必要在这个节骨眼上犯傻。
却没想梁晚听到她打电话的人是梁实秋之后,居然一把夺过她手机给砸了。
“咚”的一声,窗户瞬间破裂,手机四分五裂地碎在地上。
办公室里的老师一时面如土色,瞠目结舌,不免面面相觑。
这样的举动差点没把李芳给吓傻。
这孩子疯了,她管不住了,她也不想管了。
不想学总不能按着头学,要逃课也不能绑她,这孩子当着班主任的面都敢做出这样的举动,平时在校外还不知道跟那些社会人士学了些什么东西。
于是当天中午,李芳就通知了肖何蓉把梁晚给接走,回家自习。
具体什么时候回来,再做打算,就算回来,也绝对不可能在一班了,她坚决不会收这样的学生。
那天,城市下了一场淅淅沥沥的雨,很小很微,却颇有一场要冲洗掉所有污渍的势头。
雨滴声绵绵密密,氤氲着细腻的水雾,打花了玻璃,朦胧着视线。
“别等了,她回家了。”陈季站在空教室的门口,远远地对他道。
坐在座位上的人,面前摆着厚厚的各科笔记,都是他一字一句细细誊抄的。
其实原本他,根本不需要这样的笔记的,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习惯写下这样冗杂的笔记了,因为她有看不懂的时候,他就一个步骤也不想漏。
少年羸弱单薄的背脊直直地挺着,像是有一根针戳进了脊骨里。
他僵硬地坐在原地,手上写字的动作不停,明明没有遗露出丝毫变化情绪,可总觉得他形单影只的模样太可怜。
等陈季走后,他才缓缓抬起头,看向窗外。
逐渐枯黄的枝桠在风中凌乱,最后被折断,吹落。
书页上晕染开来的墨水,渐渐干涸,好不惹眼。
第57章 04:12
秋雨连绵多日, 不见晴朗。
阴沉沉的天气笼罩着一层难散的雾霭,让人呼吸间都觉隐忍难受。
梁晚又连着一个周没去上学,大多数人都在猜测她可能不想读了, 也有人说她会不会是要春招就走,但是以她勉强够得到中上的成绩来说,真没必要直接走春招。
班里人多嘴杂,一天辛苦学习之后, 无非谈论这些茶后饭余的闲话, 只是偶尔不中听地飘进了学委的耳朵里,他虽然不说话,那双死寂的眼睛却盯得让人心怕。
“不是说他跟梁晚闹崩了嘛, 怎么还这么关心?”
“你听谁说的, 我今天早上还看见他在梁晚的位置上整理卷子的。”
“就李柳山他们班啊,他们班挺多人跟梁晚玩得好的,都这么说。”
“哎, 说不定就是为了那事儿。”
“什么啊,你说清楚啊,别开个头让大家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