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中上了年纪的老人都曾受过先太子恩惠,那是一个无可挑剔的完美的人,百姓无比爱戴他。
左扶光什么都没再说了,站在城楼顶上,猛地抖开那幅曲水流觞画。
他把画卷像旗子似的挂在城门上,像是公开和许世风华叫板,斑虎厂明卫赶紧朝宫里跑,去禀告这一变故。
肖思光大声道:“外四家听令!”
雅州的、北境的、南洋的、辽东的军官立即面向他立正,从“乌合之众”变为了整齐的列队,期待肖总督说出一番壮言。
然而肖思光只命令道:“扑灭菜市火焰,列阵返回校场。计算民众损失,我肖思光掏私库双倍赔偿!”
话音落地,众人虽有异议,却还是听命灭火,朝校场走去了。
左扶光也走下城楼,没有进长街,而是和肖思光一同去往南郊校场……
……
平静,出奇地平静。
京城没了往日的热闹,也没了这几日的喧嚣,风波好像被平息了,许世风华却开始害怕。
短短半日,他就叫人问了无数次外面的动向,然而人们不做生意了,一切都好像停止了,外四家呆在校场没有再闹事,异常得很诡异。
他先是发现,他几乎听不到来自外界的消息了,因为他的耳朵、他的眼睛白沙,已经不再效忠于他。
紧接着,宫内采购不能再从京城里买到东西,而整个皇宫每日用度极大,不断地消耗着库存。
回来的小中军就像没声了一样,也没听见他们和外四家打起来。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有肖思光坐镇,外四家绝对没有走。可许世风华好像被孤立了起来,那时候他觉得自己不是坐拥天下的皇帝,而是龙椅上的傀儡。
“皇上,今日清晨有百姓在宫门口洒纸钱,还摆上了无数白花。”
“什么意思,咒朕死吗?”许世风华筋疲力尽,双眼猛瞪着,“赶走!谁敢再摆,就杀头!”
邓太师有点心虚地回道:“不是……他们只是在……纪念先太子。”
“我大哥都死了二十多年了!”许世风华声线可怖,“老师当初不是说,即使有一天真相被人翻出,也掀不起什么风浪吗?!”
真相已不是第一次被翻找出来了,当初太上皇在位,许世嘉乐虽然心中有愧,却不肯承认自己是错的。有他压着,无人细查。
而今,挑起这件冤假错案的主角正在高位上,还有个狡诈聪慧的雅国公与他斗者,无风也起浪。
又过了半晌,许世风华深感疲惫,准备休息一会儿。
一个太监喊着跑了进来,边喘边道:“皇上,东阳王求见!”
老五现在过来做什么?
许世风华烦躁不已,老七已经被他软禁了,傻子来找死吗?
他不肯见,可宫里侍卫就仿佛死了似的不顶用,许世文元提着一个空笼子进来,笑眯眯地说:“皇兄,斗蛐蛐!”
许世风华咬牙道:“滚,朕今天没蛐蛐,要休息了。”
“哎呀,我的蛐蛐也没提进来。”许世文元傻里傻气的,好像这才发现笼子里是空的,扬手一挥道,“他飞到南郊校场去啦!”
许世风华骤然清醒,回头望着他,威胁道:“太上皇还在太寿宫,你若是敢有动作,你最亲爱的父皇就会性命不保。”
许世文元是嫡子,最受太上皇宠爱的一个皇子。无奈却是个傻子,不能成大器,不能立为太子。
“一个有两条舌头的人把他放出来了,我来正想告诉您。皇兄,我们的父皇正在街上发癫呢!”
许世风华虽然没有杀掉许世嘉乐,却将他常年关着,缺衣少食,再让乐师们不断羞辱他,使他活在痛苦中,把他逼疯了。
满朝文武皆以为太上皇退位以后在颐养天年,所以虽有许多臣子反对许世风华逼宫成仁,却也只能接受皇权更替。
许世风华瞳孔骤缩,厉喝道:“斑虎厂的人呢?都死绝了吗?!”
他知道像毒瘤一样遍布四周的蜥蜴人已经不会听他号令了,只能派斑虎厂出去寻找许世嘉乐。
“看来皇兄确实害怕斗蛐蛐了……”许世文元悠悠叹息,然后转身朝远处走去,嘴里还在重复当初新帝登基时他说的那些话,
“不孝……该打,该打……”
第一百四十九章 我要你死
许世嘉乐蓬头垢面,虽然身穿暗色龙袍,象征着他曾经的身份,精神却好像完全失常了。
他在街上逢人就抓,见人就讨吃的。有个大娘给了他一个馒头,他就用脏手抓着往嘴里塞,还好像那是至尊美味。
一个皇帝怎么会活成这副模样?人们纷纷在窗口探视,细声讨论。
他们不仅没有嘲笑他,还有许多人可怜他,吃的越送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