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果然是乌合之众,只会这些小打小闹,许世风华丝毫没放在眼里。
毕竟三日之期一到,还未离京的就是违抗圣令,杀无赦。
京中还有传闻,说肖思光弃了外四家,因为皇上以他回归北境作为条件,他已经秘密返回北宸了。
人心惶惶,辽东最艰苦,辽东军反抗得也最剧烈。
这日清晨,他们点燃了城门口菜市场的棚子。
这棚子外侧有个木台,台上有刑架,斩首专用。
大火顺着木台烧上去,浓烟滚滚,遍布血迹的刑架倒塌下来,斑虎厂终于出动了,前来阻止暴乱。
此时已接近圣旨限定的期限,镇北军和固宁军在京官兵都备好行囊准备离开了。
肖思光并没有打过招呼,以免背上祸端。外四家听到城中动向以后,却自发地集结起来,回乡的人都不回了,赶到城外给辽东军助阵。
这三年多的时间里,原本不相识的外四家被肖思光规训,早已拧成一股绳,变为了兄弟。
肖思光治军有方,镇北军又是出了名的团结忠诚。此刻“兄弟”有难,另三家自然要来相帮。
于是小的骚动变成了巨大暴乱,斑虎厂维|稳过程中难免拔刀伤人。无数校场军人涌入城中,互相敌对已成必然之势!
“皇上,菜市那边真的战起来了,就像打仗一样,火已烧过外圈,城民都在朝里逃……”
许世风华静静听着外面动向,怒不可遏:“让他们闹!凌晨小中军抵京,朕看他们还能闹出什么花样!”
他此时心安了一点,是因密信里说左扶光已经坠崖淹死,肖思光也被蟒院擒获了。
邓太师担忧道:“外四家挤在四周,把京城围得水泄不通,还不让关城门。驻城小中军全换成了他们的人,返京小中军一路风尘仆仆甚为疲惫,臣怕他们不是外四家的对手。”
“他们反了不成?!”许世风华怒摔杯盏,“朕这个皇帝还坐在这里!”
忽有一道少年的嗓音开口说道:“皇兄,正是你开了这个头啊……”
许世风华猝然转头,景烁竟不知何时神不知鬼不觉地过来了。这小孩跟鬼一样面颊苍白,嗓音幽冷,让他觉得一阵憷。
当初他是怎么爬上皇位的,他比谁都清楚。
他临朝以后内忧外患虽有缓解,可都是左扶光的功劳。他这个皇帝的威望甚至不如许世嘉乐,所以才一定要除掉左扶光。
“滚回你的朝西所去!”许世风华始终记恨着夏猎时景烁嘲讽他的话,说他不被父皇看重,只能做一辈子的皇子。
而他如今便是这样施加报复的,不给七弟一点虚名和实权,让他仍然像个不受宠的皇子一样呆在朝西所里生活。
景烁忽然说道:“左扶光把皇子书房暗室里的那幅画拿走了。”
许世风华一下没有反应过来,二十多年前的事他早已抛在脑后,厉喝道:“你在说什么,滚回去!”
“左扶光把曲水流觞宴的那幅画拿走了,白沙看见了,他有告诉你吗?”景烁继续问道。
许世风华的眼神逐渐从迷茫变作惊惧,蟒院是他维持专权的重要基石,蟒院死士遍布全国各地,各行各业。
当初死士渗透斑虎厂,从内部瓦解了暗卫机构,许世嘉乐就失去了最后一道依仗。
而如今……
……
城楼顶上爆发出一阵鼓声,内外混乱的人齐齐抬头。
只见雅国公不知何时已站了上去,肖总督与他并立在最高处,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打什么?!”肖思光声如洪钟,不怒自威,喝问道,“砸街烧摊,像军人吗?!军人的天职不是保护百姓吗?你们把百姓逼到哪里去了?!”
愤怒的外四家纷纷停下手中动作,刀口垂落着,怨声载道。
“我们以为总督走了!”
“皇上一言既出,本该驷马难追。如今却出尔反尔,谁能咽下这口气!”
“他们说,雅国公死了——”
“……”
左扶光微微一笑,镇定如常,淡然道:“皇上确实派人截杀我,幸好我从小长在雅江,水性好,从堤坝里爬起来了。”
此话一出,下面的人更加愤慨,特别是南洋军,爆吼道:“国公修筑堤坝利在千秋,皇上为何如此啊?!”
左扶光轻飘飘地说:“我们去问皇上吧。”
下方士兵已是蠢蠢欲动,现场再次吵嚷起来。斑虎厂明卫见状不好,朝后退去,为首的那个喊道:“国公大人竟然想问皇上,以下犯上、其心可诛!”
话音未落,他看见了一个人,身穿蓝袍没戴面罩的白沙。
白沙站到了左扶光身后,危险地眯起眼睛:“什么诛?万众诛吗?”
传言里那句话是“君王奢暴万众诛”,逃远的城民面面相觑,纷纷停下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