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场,天魂宗对阵七剑阁。
是天玑座下的师姐应战。
江陵方才仔细看过,她的招式不似谢扶玉的快与狠,更为华丽飘逸,令人难以捉摸。虽实战性比她略差些,可剑术观赏性极强,也算技惊四座。
台下,谢扶玉亦屏息凝神,专注地看着。
只见天魂宗的弟子率先祭出纸人,试图先发制人。可师姐一个轻旋,便躲开了纸人的袭击,随着那人祭出越来越多的纸人,她举剑沉着应对闪避着,并不落下风。
最后,剑气将这些飞来的纸人聚在一团,师姐的发丝和衣袂皆被吹得猎猎作响。
谢扶玉唇角微微扬了扬:“一击即破,便可制胜。”
江陵垂眼望着她替人紧张的模样,调笑道:“即便她赢了,你们早晚也会是对手。”
“那又如何?”她满不在乎道,“若是惧怕对手过强,永远也成为不了天下第一。”
她这话说得极为狂妄。
下一瞬,台上师姐的剑瞬间击散了这些纸人,带着雷霆万钧之势,朝天魂宗那人刺去。
胜负应以定。
谢扶玉刚想拍掌庆贺,顷刻间,那天魂宗之人在身前聚起灵力,朝师姐的剑锋袭来。
她本以为,师姐会直接斩断他那股灵力,谁料她忽然一转身形,飞落在了比武台的石柱之上。旋即一改方才的飘逸剑势,不再直接用剑,而是祭出剑灵,瞬间化形成数道剑气,朝天魂宗那人打去。
眼见剑气要落至他身上,可天魂宗那人却不为所动,只又祭出一只巨大纸人化作挡箭牌,任凭师姐的剑气将纸人扎成了筛子。
师姐不断释放着剑气,纸人也越来越破烂,就在纸人将要碎裂之时,师姐却突然收了剑,只冷冷地瞧着天魂宗那人。
接连的变故令谢扶玉有些摸不着头脑。
她看向身旁的江陵:“他们不,不打了?”
狐狸是惯会察言观色的。
他的目光在两人间流连,微微蹙着眉道:
“那人应是使了阴招。我瞧着他暗暗得意,你师姐倒是有退让之意。”
“退让?为何要退让?既知他用了阴招,当在台前把他拆穿,让他自此以后,声名扫地才是!”
他轻叹一声:“你师姐同你未必是一个性子。总之,一会儿你万事小心。”
“知道。”
她轻声应下,全神贯注盯着台上的战局。
只见两人相对而立许久,天魂宗那人再次祭出一只纸人,正欲朝师姐主动出击。
她的心微微悬了起来。
可下一瞬,师姐果然如江陵所言,收剑作揖,淡淡礼道:“我认输。”
此言一出,四下哗然。
诸位修士本以为会见一场酣畅淋漓的比武,却未曾想,有人连点到为止都不愿,竟当场弃了权。
虽说修道者的寿数较常人而言颇为绵长,可武道大会十年一次,错过今次,不知还会再冒出多少后起之秀,或许一辈子也再无上台之机。
师姐却没理会台下的唏嘘之声,转身走下了台阶。
谢扶玉转头见一向好面子的天玑师叔一脸不耐地站起身来,却又被身旁的弟子强行劝坐了回去。
台上下一回合的比武仍在进行着,突然,一只手轻拍了拍她的肩。
她回头望去,见恰是神色淡淡的师姐。
“师姐好。”
“小心你的灵修。”
师姐在她耳旁小声嘱咐,旋即带着警惕的神情,看了她身边的江陵一眼,而后嗤笑一声,
“看来如今七剑阁的守卫越发松懈,竟给了不少人可乘之机。”
谢扶玉忙辩解道:“师姐,他不是坏人......”
“随你。我只是来提醒你,不是来干涉你。”
她打断了她的话,旋即张了张口,补充道,
“以你的剑道,对上他时,当比我有优势些,莫让我失望。”
说完这句话,她便提剑匆匆走远了。
自己的剑道......
谢扶玉望着她的背影,心中琢磨着她的话,不禁更为困惑。
台上天魂宗那人自师姐主动认输以后,一连击败数名各宗弟子,且招式越发地强劲。
很快,便轮到了谢扶玉。
她提着拂华走上比武台,环顾四周,却依然没见摇光的身影,不禁轻叹了一声。
她人生中第一次如此重要的比试,师父却不在。
而后,便扫到了那双温煦的眼睛。
眼睛的主人朝她笑了笑,似是无声的鼓励。
他们两人的眼睛倒有点像。她想。
她定了定心,转过头去,拔出了长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