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啊, 后来他们言语挑衅,我们便和他们打了一架。两边门派去的人都不少, 混战起来,未免误伤,还是靠衣裳认人最为方便。”
他轻轻拽了拽她嘴里的发带,她下意识松了口。
“我觉得白师兄就有点脸盲。在他眼里,好像人人长得都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并无太大分别。若是不靠服饰识人,兴许连我一起砍了。”
说话间,他把发带编在了她的头发上。
“好了。”
与她相处了那么多时日,他再了解不过,她一贯喜欢随手将长发低低地半扎在脑后。
哪怕碎发会随着打斗动作随意散落在脸颊旁边,她也不大在乎。
虽说她怎样都好看,但在她如此看重的日子里,总归是不大方便。
“哇,你竟然还会扎头发。”
她对着铜镜左看右看,满意地看着自己的高马尾。
拥有着同款马尾的江陵扶额:
“我若是不会,我的头发是会乖顺地把自己扎起来吗?”
她冲他嘿嘿一笑,旋即起身,去衣柜里翻了套外门弟子的服饰,放入他手中。
“今日人多,你换身衣服,跟我一起混入其中,也可掩人耳目。”
江陵没打算与她一同去,见她主动邀请自己,反倒有些意外。
他本想着,等开始时,随意找个高处的房顶或者山头,远远看着她就好。
“为什么要我一起?”
“师父不在,总要有个亲近之人,看我一展风采。”她兴致勃勃。
亲近之人。
这个词从她口中说出来,显得格外可遇不可求。
可他一时之间却执拗地想探究清楚,她是觉得自己足够亲近,还是他编造出来的“哥哥”身份。
他抬眼看着她的笑容,却又怕扫了她的兴致,便将这汪心事憋回了肚子里,听话地换上了衣衫。
两人一同来到比武的场地,天刚蒙蒙亮起,周遭已经聚集了不少各宗子弟。
只有少数几个在临阵磨枪,练习着各类术法,绝大多数则是在闲聊。
他瞧着那些闲庭信步的修士:
“嚯,没想到都挺自信的,一点危机感都没有。你们这个武道大会,当真有含金量吗?至于和天魂宗的人勾结,设计杀你?”
她站在他身旁,同他小声解释道:
“你不知道,每届武道大会,各宗门只许派出三名弟子。大部分人只有旁观的资格,是不允许参加的。”
他想起当时追踪那个偷袭者时,她在耳边同他说的话。
“你说你知道是谁,便是因为这个?”
她点点头:
“对。七剑阁今次参加的,除了我以外,便是掌门座下的师兄,和天玑长老座下的师姐。”
“我没记错的话,那日夜里来找你的张师兄,不正是天玑座下的弟子吗?难道是你说的那位师姐?”
“不是。”她摇了摇头,“此次内选,就我们三人拿到了资格,师姐若是想给我使绊子,大可以撇清关系,特地找了直系师弟来,岂非太过刻意?她没有这么蠢。”
江陵欲言又止。
虽她口中这蠢货不是形容自己,但他总觉得怪怪的。
“那便是你那师兄?”
“或许是吧,我还没确认,只是觉得他更为可疑。”
“为何?”
狐狸莫名觉得,这些年的江湖算是白混了,还不如一个混迹人堆里二十余年的人类少女看得透彻。
她低头一笑:
“你不知道。师门里大多弟子都蛮瞧不上女修士,在他们眼中,仙门需要女人,不过是为了繁衍出血统纯正的仙胎罢了。所以你猜,在他们内选败北时,最先恨的会是谁?”
她轻蔑一笑,眉眼张扬。
“我可是内选第一。”
江陵这人小心眼得很,听完她这番分析,打算在一会儿比武时留个心,得知那人名字和样貌后,夜间去替谢扶玉报了这设计之仇。
哦,还有砍伤他的仇,也要一并报了。
辰时,武道大会准时开始。
比武选定两两一组,胜者晋级,败者淘汰,先以各宗为组进行比试,再在宗门前三中进行个人的车轮战比拼,最终择出优胜者。
一轮轮比拼下来,毫无疑问,胜出的三大宗门分别是七剑阁,绝音谷,与天魂宗。
之前江陵观战时还算轻松,如今轮到个人对战,却不禁替她捏了一把汗。
在谢扶玉等人代表宗门出战时,他已经记住了那男子的模样,如今正死死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以免他在台下谢扶玉使阴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