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婺仪这样避而不见的态度,也让周绥有几分懊恼,他深吸一口气,再瞥了眼砖红的府门,终是回过头:“罢了,回去写信。”
他在回京的第五日就开始给坞县寄信了,全是寄给薛泓的,但实际上中间还掺了许多封是给李重衡的。
他想李重衡回到坞县,肯定会去家里,薛泓见到他之后就一定会把信给他。
周绥总觉得自己的行为就像在寻找十几年丢失未见的家人,没有收信,只管一个劲地寄出,希望总有一天对方能看到,就能再找到彼此。
“好,那我就去给公子寄信。”
林原只要不要让他再在沈府大门面前杵着,就算周绥让他现在翻山越岭返回坞县,去把李重衡寻来他都愿意。
正午的炎阳甚是刺眼,周绥转过身下意识地眯了眯眼,随后用指腹揉了揉眼眸,看向了前方。
忽然间,他像是被施了法被定住似的。
炽热之下,周绥见到魂牵梦绕的人就站在对街上,如一座千古塑像,不知盯了他多时。
“……重衡?”
作者有话说:
天空一声巨响,小狗闪亮登场!
第72章 思念
李重衡养伤时最终还是托哑叔寄了两封信往坞县薛家,他只知道若是再不写,周绥必然是忧心不已。
他一边在长溪山的密林深处养伤,一边探着有关于边城镐郡项家的消息。而项家那边,大抵是项玄烺传他身陨的消息透了出来,但翻遍了整个长溪山也不见他的尸骨。也不知道是项玄烺心有余悸还是项家的非要活见人死见尸的指派,李重衡还得躲着他们寻迹。
哑叔以为李重衡惹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人物,但他早年没瞎的时候,好歹也是军中一员将,功夫要领早已深入骨髓,便顺手教了李重衡几个用来护身的挽剑招式。
没有剑,李重衡就拿着砍柴拾掇来的粗树枝与哑叔日日学,短短一月,不仅伤也恢复得差不多,基本的功夫也算到了家。
李重衡自知不会在长溪山停留太久,哑叔的恩情无以为报。他走时趁着无人在家,就将自己最值钱的东西全留在了草屋里,只留了买一匹快马的钱,加急赶回了坞县。
李重衡还记得自己回到坞县那日尽管下着淅淅沥沥的雨,但他看着不远处的薛家,却是害怕自己待会儿见到周绥,会因为忍不住抱住他,将身上因风雨兼程地赶路而略脏的衣衫蹭到周绥身上。
他怀着忐忑而又欣喜敲响薛家紧闭的大门。
一声没有,是林原没听见。他想。
他敲下第二声、第三声,里头似乎传来薛泓模糊的声音,下一秒“唰”地一声,李重衡执着伞站在雨幕中,眼眸亮澄澄的:“阿公,我回来了。”
薛泓一愣,又记起周绥离开前的嘱托,先让李重衡进了大门,自个儿去取信纸。
饱饱摇着大尾巴嗅了嗅李重衡的裤脚,想把他往周绥的院子带,嘴里“呜呜”的,李重衡见了发笑,在廊下蹲下身撸了一把他的毛,又把它抱起来。
“又重了……走之前老说不让公子这么喂你,光长身上肥膘肉了。走,带我去看看我家公子。”李重衡嘀咕着,又把饱饱放下,用脚尖轻踢了踢饱饱的屁股。
他刚抬脚往周绥的院子去,又被薛泓叫住。
“不用去了,阿绥不在。”薛泓将那几封留给李重衡的信纸都递给他,“他如今在京城。”
李重衡脸上的笑意僵了僵,本能反应让他不敢去接那几封厚信笺。
周绥没有等他回京城,还给他留下了好几封信。
他颤抖着手接过信,拆了最上面那一封,摸到里头的硬物,拿出来一看是属于周绥的玉佩。
李重衡紧攥着那玉,仿佛上头还有周绥的温度和气息,不肯放手,又紧绷着唇看完了整张信。
他脑海里只有“还好”两个字。
还好他这几个月还不算太糟,回来之后没有见到周绥,还好周绥只是先去了京城。
还好没有丢下他。
“多谢阿公,我这就去京城。”
李重衡也不顾自己刚到坞县,几乎连口气都没喘,薛泓看他整个人因赶路憔悴不已,实在看不过去,强硬地让他在坞县休憩了几日再让他坐马车慢慢过去。
“你早去晚去,阿绥都在京城,又不会跑,能跑哪里去?”
站在日光下见到许久不见的周绥,李重衡几乎是一瞬间就红了眼眶。来的路上他满脑子都是薛泓那句话,现在却是实实在在的委屈。
全京城都知道瑞王世子要娶心上人,瑞王世子是周绥,但心上人却另有其人。
李重衡觉得自己带着饱饱不远万里追来京城,好似带着孩子去捉那负心汉对峙。
“汪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