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真的很自私,向来只考虑自己,从不顾及别人的感受,原以为遗憾不复存在,全都如愿以偿。然而,现在又增添了一个,不能亲口对齐斯远说一声“对不起”,辜负了他多年的照顾和关怀。
陈柏言的背影变得模糊,逐渐消失在它的视线里。仓鼠小温目送着他远去,坚定地回到晏温身边,轻声道了一句“再见”。
希望你和他幸福。
***
陈柏言和晏温给仓鼠买了一块墓地,命运之轮再次转动,恰好是七年后埋葬陈柏言的地方。
春日和煦,墓碑上的照片是齐斯远提供的,在晏温把仓鼠送给陈柏言前,仓鼠是齐斯远的心头爱之一。
陈柏言抬头,望向舒云漫卷的天边,内心怅然若失。
他清楚地记得,他确实带上了仓鼠小温一起逃跑,唯一的解释就是仓鼠小温选择了留下。
可能它想家了,已经回到了七年后。
他始终不愿意相信,仓鼠小温真的死了。
晏温穿着黑服,与陈柏言并肩而站,他弯腰放下菊花,久久凝视着照片上的仓鼠,视线逐渐模糊。
仓鼠早已成了他们的家人,融入了他们的生活,与他们欢声笑语,一起成长。
仓鼠走的那一晚,他哭了很久,直到现在,仍觉得不真实,每想起那些欢乐的日子,就忍不住哭意。
在大火到来的前一天,他和陈柏言计划毕业旅行,小仓鼠还兴致勃勃地用它的爪子发表意见。
很快,他们就成年了,自由了,幸福的日子就在眼前,触手可及,小仓鼠却永远离开了他们。
“走吧。”陈柏言轻轻拭去晏温的泪水,揽着他离开了墓园。
它是未亡人,不需要眼泪和悼念,记住就好。
***
六月六日。
黑板右上角的字数由“1”改为了“0”,班主任前来动员,不放心地一遍接一遍复述考试注意事项,最后给每人都包了一个红包。
晚自习结束,每一楼层的走廊上都站满了人,延续喊楼传统,声浪滔天,震耳欲聋。
晏温受到感染,双手作喇叭状放在嘴边,混杂在人群中:“陈柏言!好好高考!我会一直喜欢你的!”
陈柏言也抛下了高冷的包袱,回复他:“一切有我!”
六月九日。
高考正式结束,书屑满天飞扬,昭示着盛大青春的落幕。
理(八)班组织了一场毕业晚会,包厢里闹哄哄的,有几个女生还记得仓鼠小温,提起了它,陈柏言有私心,骗她们仓鼠在守家。
快到十二点,喝趴了十几个人,剩下清醒的在商量续摊,陈柏言和晏温提前离席。
钥匙插进孔里扭动,还没推门进去,醉醺醺的晏温就勾着陈柏言的脖子,伸出舌头舔他,弄得他心猿意马,恨不得就地将人拆骨入腹。
压抑了许久的情|欲迸发,每一个动作都异常凶狠,又柔情似水,从客厅到房间,衣服丢了一路,晏温被剥得精光扔在了床上。
“再等等。”陈柏言扣住晏温拆套子的手,额角暴起青筋,克制地抵住晏温的肩窝,粗喘着气。
晏温声颤:“等到什么时候?”
“成绩出来。”
晏温听言,丢了套子,双手夹住陈柏言的脸抬起,问他:“你在担心什么?”
陈柏言不说,俯身去亲他的睫毛,又轻吻了眼皮:“乖,用另一种方式,让你舒服。”
晏温要问的话,全被陈柏言握在手中,变成了黏糊糊的呜咽。
他攀着陈柏言,脚趾颤栗蜷缩,突然身体紧绷成韧弓,抖得不成样子。
有一件事,他没有告诉陈柏言。前几天,他清理手机内存时,发现信件草稿箱里有一条消息。
——我是七年后的你,陈柏言很爱你,对你很好,你们会结婚的。
是仓鼠小温留下的。
六月末,高考成绩出了。
陈柏言不负众望,一举夺得理科市状元。晏温经过六个月的奋战,考得也不错,两人相约填志愿去首都。
领录取通知书那天,他们一起回了学校。
晏温举着两张录取通知书,相机框住了蓝天白云,拍了一张照片,发给晏清。
陈柏言慢吞吞地走在后面,他转头,眉眼带笑:“陈柏言,快过来!”
陈柏言一怔,随即快步跑到他身边,与他十指紧扣。
正好的阳光,正好的少年。
一如初见。
第二十九章 番外1
原来道别可以这么轻而易举,没有想象中的沉重和撕心裂肺,反而有一种轻盈感,仿佛卸下了长期背负的包袱。
窗外火光冲天,映照每一寸黑暗的角落,仓鼠小温决绝转身,在灰烟中穿梭,去往它的安息之地。
那里承载着陈柏言没有述诸于口的深情,也将埋葬仓鼠小温两辈子都无法偿还的眷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