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她十分想给自己抽一个大嘴巴,真是不会说话啊,猛猛踩雷点。
烛婴果然是不再想听的样子,烛火猝然亮起,他脸上浅笑如常,像是一个面具。
“去者去去,见笑。”
“没有没有。”万翎连忙道。
小船飘过了那片假的不能再假的纸片霞云,万翎还沉浸在刚才的对话中不能回过神。
烛婴原来也有过迷茫的时候,伤心的时候,被伤害的时候,她以为他一诞生就是这样漫不经心的性子。他活了那么多个千年,想来也有不能与人说的负重。
第三次触及到万翎投过来的小心翼翼的视线,烛婴松松挽起垂在灯笼面上的宽袖,金瞳微眯,打了个哈欠。
万翎:“......”唉......
第100章
“你在叹气。”烛婴突然道。
万翎唬了一跳, 想她应当也没有发出声音,回头朝烛婴看去,就看到他略含笑意的眸光。
罢了,这人嘴中也不知道有几句真几句假。还是多顾顾自己吧, 反正拿了这断魂草, 圆了星楼的愿, 她与烛婴也就不太可能再有交集了。
她这次是真真地叹了一口气,无奈对烛婴说:“你要是能坦率些就好了。”
就同兰朔那样......
“坦率?”烛婴眼睛微睁,“为何要坦率?”
某些方面来说, 他也算是“坦率”了。
万翎摇摇头, 他们已经到了冥域与其他三界的岔口。天光渐进,云层混沌。
烛婴在万翎不再看他后也敛了笑,收起手中灯盏,看向一线天光之处:“在那里。”
这次,万翎自己飞身而上,没再让他相帮,不一会儿就腾腾穿雾而上,到了诸神天她自己的金乌神殿。
小青已在殿口等了半日,看见万翎自是十分惊喜,但很快, 它的目光落在万翎的衣裳上。
“神君,这外袍是?”
万翎低头看了一眼, 是烛婴先前替她披上的,也挡了许多血池狱里飞溅上来的血水,下摆呜呜糟糟。她随手解下来丢在小青头上:“弄干净了送去蛇神宫。”
“不必。”烛婴姗姗来迟, 他自己的衣裳倒是在这片刻里又换了一套崭新的。不等小青从外袍下探出头,他随手一捻, 就有银白色的火焰一蹿而上,将那件外袍烧成星点。
小青吓得呆滞,被万翎展袖揽过去。
“脏了就烧,神君好财大气粗。”她啧道。
烛婴颔首:“向来如此。”
有了断魂草,万翎看着烛婴施法,而后将断魂草投入手中的墨台中。
万翎:“这是何意?”
原来断魂草混在特制的墨中是为了取其“断绝”之力,切断星楼与魔主的本命联系。
她自觉在一旁没帮上什么忙,便顺手拿过那墨台,着手磨墨。
先前没有细闻,现在草被碾碎了,便发出一股腥气,万翎皱了皱鼻子,面露不喜。
“你不习惯,还是我来吧。”烛婴接过去。
他从容地一手端着墨台,一手拿磨石,在墨台中辗转:“它长在血池里,难免不好闻。”
万翎支头坐在窗边,端详他提笔蘸墨,俯身在星楼身上画符印。看上去动作行云流水又大刀阔斧,可万翎仔细去看,看见一列列细密的神文,再看烛婴此时专注的神色,还有轻抿的唇角。
她微微一笑。
最后一笔画完,烛婴搁了笔,边净手边问:“神君笑什么?”
原来他的用心也没有全然专注,还分了余光在万翎这里。
万翎只道:“觉得你刚才的样子很是少见,所以有趣。”
烛婴接着她的话:“的确少见,我很少帮别的神君做事,我也觉得有趣。”
万翎镇定自若,笑道:“那神君就多帮忙,神生枯燥,多结交几个朋友也好。”
“嗯,”烛婴一反常态,竟又顺下话头,“我会的。”
万翎还以为他是转性了,真的要广结善缘,可之后等待星楼清醒过来的几日时间里,也不见烛婴再在诸神天出现过,再有神的筵席相邀,他也是一概拒绝。
星楼醒来的那日,万翎正百无聊赖地躺在扶桑枝上“打坐”,也就是所谓的汲取天地灵气。她做了神才知道,原来神也是要修行的。
她的眼睛闭着,神识却能覆盖整个金乌殿,甚至还能飘到隔壁的神殿,同那位神君打个招呼。
飘着飘着,神识中出现一个金光闪闪的祥瑞光晕。
万翎睁开眼睛,呼吸间走到百鲤净面前。
百鲤净手中挽着一小筐,万翎仔细一瞧,是一筐珍珠蚌。
她肉乎乎的脸上笑眼弯弯:“姐姐,我那里太多了,就来送些给你。”随即压低声音,做神秘状:“还有上次那个......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