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然知道,这种特制锁链并非用力就能打开,非 得靠极为强劲的外力才有挣脱的机会。凌霄四下探寻后,将扣在手腕上的铁环用力往池壁上砸去。
池壁和铁环碰撞,在水底发出极微弱的动静,显然只要他尚在水中,就不可能靠池壁将铁环砸开。说时迟那时快,虎虎生风的长鞭再度朝他挥来,凌霄回身潜入水底躲过了一击。
“凌霄师兄,你逃不掉的,放弃吧。”戎葵站在岸上,冷酷地复述。
凌霄并不答话。从前他虽并不兼掌刑罚,但这些锁环的机关设置他略通一二。倘若无法从铁环下手……
他将目光放在身侧的锁链上,眼神陡然一凛!
戎葵见他突然闷不做声,只当他终于放弃了反抗的念头,打算如方才一般忍受刑罚了,满意地笑了笑,再度推动手柄。
凌霄一手抓锁链,浸在水中暗中使力,将自己浑身绷得笔直。他抬起头看了一眼上空,大致盘算了一下距离,心中默默倒数着:三,二,一!
机关重启,长鞭出动,凌霄在长鞭朝他横扫而来的一刹那,借力于两方巨石上捆绑住自己的锁链飞身而起,一脚踩在飞来的长鞭上稳固住身形!
戎葵瞳孔巨震,失声道:“凌霄!你大胆!”
他眼看着凌霄已经脱离了方才的位置,匆忙赶过去摁下了另一道机关。刹那间,另一边墙应声而出,数十把锋利的长刀如离弦之箭般倒射出明亮的雪光,齐齐朝凌霄扑来!
凌霄等的就是这一刻。他在半空回身一翻,长鞭既出,却穿过他牢牢地锁定住了捆绑住他的锁链!戎葵喃喃:“不可能,那个角度,他怎么能翻身?他……”
他突然清醒,猛地抬起头:凌霄早已失了右臂,因此另一侧锁链绑在他的腰间!
长鞭捆绑住锁链,凌霄在墙边接力跳动,促使二者最终相互结合成了一团分不开扯不动的死疙瘩。凌霄翻身从半空中夺去长刀,抵在死疙瘩上借力奋力一劈!
腰间于左手上的锁环应声而断!
戎葵自知自己并非凌霄的对手,看到他挣脱水牢的桎梏后,什么也顾不得,直接头也不回地跑出肃静堂。凌霄知道他大约是报信去了,不过他并不在乎。
就算他熬过这一遭,只要他不松口去替林不栖做事,林不栖就不可能再留他一命。如今彻底叛出国宗成为众矢之的,一两次无关痛痒的告密,又能如何呢?
这并非当今要事。他方才一直浸在水中倒并不觉得有什么,全副精神全都放在如何挣脱镣铐逃出生天,身体的疼痛在自由面前更是不值一提。然而,等他踉跄着拖着一身伤痕走出肃静堂时,春寒料峭的冷风迎面而来,渗血的伤口也陡然刺痛,他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他知道肃静堂远离回廊,闻讯赶来的国宗弟子不可能立刻抓到他。他伤势过重,已经无法调动内力使用轻功,因此只能捂着肋下一道最为严重的割伤,一瘸一拐地朝柴房的方向奔去。
他刚从水池里头出来,浑身上下难免湿淋淋地淌水,因此他将头发胡乱堆到头顶,又将渗水最严重的袖管拧干撕掉。林不栖杀骆长寄心切,他若是早些知道,兴许还能想些办法拖个一时半刻。
尚在骆府时,他便知道骆长寄和安澜君的关系非同一般。以他如今的功力,想来无法将骆长寄救出,但给安澜君传信让他赶到山庄来救却不是难事。骆长寄算不上什么好人,在某些方面的性情甚至有林不栖的影子。但骆长寄将他骂醒的那一夜,他记忆犹新。
骆长寄门下诸多弟子,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特地跑到自己面前以刻薄的语气告知真相,于骆长寄而言其实并无必要。
因此,他虽一时惊怒,但事后却并不怪罪。
真相本就残忍,又何须怨怼不相干之人。
无论如何,到底是骆长寄肯将真相告知与他,他一直心怀感激,但并未言明。倘若他这遭真的还骆长寄枉死……
他如此废物,没能守住将离,难道还要让无辜之人白白搭进去吗?
他咻地一声打开柴门,而原本被捆绑在承重柱上的男子无影无踪,一连串已经干涸在地的血迹顺着柱子到柴门的方向滴落。
凌霄的手无力地从柴门上垂下,神色陡然苍白无比。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来晚了。
第115章
一个时辰前,柴房内。
骆长寄跪坐在承重柱前,面前有一矮几用来盛放碗盘,凌乱的麻绳被随意丢在一旁。相比起前几日那点儿馊茶淡饭,今日呈给他的菜色近乎趋近于奢靡。三菜一汤,还有一碗糙米饭。
从他被绑进此间柴房的第一日起,他便能嗅到饭菜中麻沸散的味道,显然林不栖根本不欲掩盖他试图将骆长寄困住的念头。至于饭菜,骆长寄每次只用一些,并不多用,药效只会麻痹他的一部分神经,但大脑依旧清醒。他用匕首将麻绳割断,趁着周边没有弟子把守,在这座山庄中游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