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料嵇阙看上去竟没个把稳,身体忽然往后倾倒,手本能地护向自己腰间。骆长寄瞪大了眼睛,还没来得及喊出声,就一脚踏空伏在嵇阙身上跌进了山间寒塘里!
三月春的山间池水定然是寒冷彻骨,骆长寄常年居于山中倒不觉得什么,因太过惊讶而呛了口水后发现池塘里的水不过刚到他肩膀。他狼狈地抹了把脸,突然想起落水前,自己因慌张去摸嵇阙的手,结果被水呲了眼睛,不小心将嵇阙的腰带扯开了。
若是伤口进水,伤势可是要恶化的!
思及至此他赶紧朝嵇阙游去,叫了一声:“你别动,等我过来!”
嵇阙回过头,额间的碎发被水一浇粘在脸上,却不见半分慌乱,回头看向骆长寄时仰头大笑起来,是骆长寄从未见过的恣意。
他并未愣神太久,就一把摁住嵇阙的肩膀将他抵在岸上,随后清晰地看见嵇阙比旁人略浅些的眸子里漾出一丝微讶。
骆长寄不自然地咳了一声,正想从兜中掏手绢,将手伸进池水中才反应过来手绢自然也被打湿用不得了,不由得暗骂一声自己的愚蠢。
两个人都浑身湿透,一黑一白的长袍粘在皮肤上显出原本的身形,骆长寄低头一看,发现嵇阙下身的袍子果真是散开的,他当下便有些慌不择路。
骆长寄事后想起这一出时也不理解自己那时所想,但骆长寄那时当真只是什么也没想就凑到嵇阙身前,几乎是紧贴着对方想要帮他将衣服拽上去。
他根本没注意到嵇阙自觉地在水中将腿架起来方便骆长寄有个支撑,眼睛眨也不眨地看向自己,静静地享受着骆长寄为嵇衍之慌乱到甚至有些短根筋的瞬间。
嵇阙半仰着头,眼睛从骆长寄沾着水珠的眼睫,嘴唇,湿透的衣衫一路巡回往复,心中长叹了一口气,不由得承认自己确实栽得很彻底。
原本山间清净,他们这一前一后落水的声响颇有些大,纪明则虽然并未听见他二人的对话,却没错过落水的声响,连叫不好,在自己藏身的一棵枯树上轻盈借力,几乎是飞也似地赶到了池塘边,上气不接下气地问:“阁主,阁主没事儿吧?!”
等他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之后第一反应就是恨不得把眼睛戳瞎,怎么就不偏不倚地见到自家阁主的安澜君在池塘的岩壁上姿态不雅地“缠绕”在一起,阁主就算了,安澜君怎得还一脸“兴致正好是你打搅”的表情啊?!
他重重咳了一声后就赶紧回身,结果跟在身后的田小思好奇地探了个脑袋出来问:“怎么啦怎么啦,发生什么了唔!———”
纪明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捂住了田小思的眼睛:“小孩子不许看!”
随后他干笑着回头对池塘里的二人道:“那个,阁主,我们就先回客栈了哈,你们继续,继续!不用管我们!”
骆长寄在纪明则出声的当下就扑腾一声将自己藏到了水下,直到纪明则和田小思离开前都没能把头抬起来。待确认无误身后没有动静之后,才自我放弃地把头靠在嵇阙的胸膛上,羞愤欲死地发出了一声“哼”来。
嵇阙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暗叹了一声:“脸皮怎么这样薄,小崽子。”
作者有话要说:
小念阴沟里翻船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来自亲妈的大声嘲笑
第84章
因这四年一度的扶鸣试剑的到来,吴邶城中的客栈几近人满为患。当骆长寄和嵇阙浑身湿淋淋地走回客栈时,果不其然地收获了老板娘的连声惊叫以及扑面而来的两条热乎乎的毛巾。
骆长寄前几日便在此住店,老板娘对他有印象,在自己的小本儿上埋头翻了会儿,抬起头笑盈盈地道:“二楼,靠走廊的那间就是。”
骆长寄愣了愣,指了指身边的嵇阙:“可我这边还有这位…”
“最宽敞的单间,没错呀?”老板娘低头又确认了一番,有些不解的道,“此前您那位同行的姓纪的客官同我们换的,说是您同您身边这位公子晚上有些私密要事,让我们收拾间新房出来——”
“咳咳咳!”骆长寄感觉自己简直要被身侧嵇阙注视自己的眼神给烫着了,匆忙打断了老板娘的话,“行了,就这样吧。”
语罢,他先一步披着毛巾落荒而逃。
嵇阙倒是丝毫不害臊,抿着唇笑着同老板娘道:“烦请送浴桶和热水到房里来。”
老板娘看着他粘在脸侧的湿发,会意点头:“没问题!”
今夜负责值夜的是田小思。纪明则也不放心他一个人值整夜,于是吩咐他说两个时辰过后将他叫醒换班,随后便和衣睡下。
跟着纪明则身后跑前跑后这半年多功夫,田小思的轻功已经很有几分像样了,打开窗户摩拳擦掌地探头探脑了一番后,手握住窗前围栏轻松翻身上了屋顶。他盘腿坐在瓦楞上,轻轻晃悠着腿,跟着不远处青楼中传来的温软琴声,嘴里哼着故乡的渔舟小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