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怎么不得空,知道彭衙内和桂大人大驾光临,少不得是要来见见的。”碧草笑道,她抬头冲着二楼喊了一声道:“将离,来吧,二位大人想看你呢!”
桂三通脑中昏沉,他脑中已分不出多余的容量来消化碧草所说的信息了,只仰头卧在长几上哼哼唧唧。
刹那间,两条红色水袖翩然自半空落下,他情不自禁地睁开眼去捕捉那水袖飘落的方向,却见一绝色女子一袭天水碧色裙裾从天而降,水袖随着她轻盈的舞步时而扶摇直上,时而低颦深坐,宛若惊鸿照影而来,令人见之忘俗。
他大着舌头,死命去拽自己身旁的小厮:“你,你去,去把她给我带下来……”
小厮惊了,低声劝道:“大人,这样不好吧,那是彭衙内的人,虽说咱们平时跟彭怀远不对付,但毕竟——”
桂三通此时本就酒劲上头,小厮在他耳边叨叨得这些话在他此时听来便如蚊子哼哼一般烦不胜烦,索性把眼一瞪:“你没听见老子说话是不是?!”
碧草见状发现不妙,忙去看彭衙内,却发现他不知何时已经醉死过去,已然什么都听不见了,只好斗胆上前对桂三通道:“大人,不如我叫些姐儿来服侍您去包厢吧,保证给您伺候得舒舒服服的…”
她还没来得及说完,便尖叫着被桂三通手下的人扯住了头发拖了出去,那名唤将离的姑娘跌跌撞撞被人箍着四肢拎到了桂三通面前,桂三通满意地笑了笑,令人将她抬进了自己楼上的包厢。
那姑娘初始反抗得十分厉害,对他连踢带踹搞得他不胜其烦,索性直接给她喂了点助兴的药,接下来他便只记得大片雪白的肌肤还有纷乱跳跃的红纱帐,再往后就没什么印象了。
作者有话要说:
骆念,字长寄。
1选自南北朝 庾信《哀江南赋》
第5章
天光乍明时,昏睡一宿的桂三通也被无孔不入的日光映照得骂骂咧咧地睁开了眼睛,今日本就轮到他休沐,他原本并不打算这样早从睡梦里醒过来。
守在他包厢外的小厮打了个大大的呵欠,正欲再伸个懒腰,却听见房中人在一连串习以为常的一些咒骂后突然爆发了一阵惊恐万分的嚎叫,小厮忙推开房门问道:“怎么了老爷——”
不这么快进门还好,进门后映入眼帘的赫然是提着裤子瑟瑟发抖的桂三通,看上去吓得已然魂不守舍不知如何是好了。
往里间一瞅,床上玉体横陈的可不就是昨夜那名为将离的舞姬的遗体?青紫红痕几乎遍布全身,哪怕他隔着这么远都能看清她雪白脖颈上清晰的勒痕,那是洗刷不掉的证据。
他虽晓得自家老爷一向有些不堪的癖好,但偶尔拿出来床第上助兴也就算了,这怎么还闹出人命了呢!
要是可以的话,他恨不得想立刻掉头跑出去一头撞死在朱栏上,也不想替桂三通解决这种腌臜事。然而他别无选择,只得硬着头皮道:“老爷,您还记不记得……”
“我记得个屁!”桂三通怒吼道,“昨晚喝多了你不知道啊?!老子吃醉的时候手里不分轻重的,谁,谁记得当时有没有往死里搞!”
他越说越感到心虚气短,小厮欲哭无泪地说:“我的老爷,若是个寻常的青楼姐儿,弄死了便弄死了,随便找个地儿埋了再赔妈妈十几两银子的事儿,可这个将离偏偏是彭怀远要献给皇上的美人,这美人又好死不死地死在了您床上,您看这,这该如何是好啊?”
桂三通拼命吸气,他心知此事若是捅了出去那便是大大地驳了皇上的颜面,更是给了彭怀远那个老小子一个好机会狠狠参自己一笔。
明明就是个逐渐式微的门下侍郎,谁曾想又攀上了霍柏龄的高枝儿,好几次来同自己叫板,胡大人都叫他忍着,这次玩儿死了他的女人,这混蛋肯定不会放过他的!
见自家老爷脸上阴晴不定,小厮小心翼翼地建议道:“您看这事儿要不还是知会胡尚书一声,毕竟……”
“不行!”桂三通否定了他的想法。他确实近些年头脑被酒色浸洇了个透,但却不是真的傻子。
倘若此事让嵇晔知道势必要问罪于他,胡伸难免会被牵连,谁知道那时胡伸会不会弃车保帅?
突然,他像是被什么点醒了一般,眼中精光一闪,问道:“彭衙内呢?他人在哪儿?”
小厮道:“彭衙内昨夜醉死了,现下还在西厢房睡着呢。”
桂三通闻言喜形于色,拍手直呼天助我也,一边系中衣一边刻意压低了声音:
“你现在先去把知道这件事情的妈妈和姐儿们统统打发了,然后趁彭衙内还在睡把这尸体往他床上一塞,一定要做得干净点,确保神不知鬼不觉,听见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