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朝堂上,翕亲王再度提起琅安公主结亲一事,言语中尽是盼着公主能嫁进南虞王室,如此便能有公主夫家支持,他翕亲王一派亦能从中沾光。”
凌霄沉吟后道:“皇上意下如何?”
宗主道:“那老东西,能坐在殿中将臣子的汇报尽数听完都是难事。不过也好,皇上龙体抱恙,最好趁龙驭上宾前让公主完婚,否则等孝期过后,一切都为时已晚。”
他若有所思地看向凌霄,半晌后意味深长地道:“既然楼国的事情办完了,这次出使南虞的任务,便由交予你来做,可好?”
凌霄想到大约尚在南虞的将离,心思一动,拱手道:“凌霄定然不负宗主所托。”
宗主满意地点头,又想起了什么似的,笑吟吟地道:“此次去南虞,还需你替本宗主,对一人多关注一二。”
“何人?”
宗主的目光在半空停留片刻,像是在找寻什么不可名状消失不见的东西。
良久后,他悠悠地道:“漱锋阁,骆念。”
第50章
葳陵长天门前,马蹄扬起的飞沙满地,最终在阮风疾短促的一声“吁”声后回归静止。
巡检司小旗和城门署吏都是一等一的眼尖,自然不可能错过阮风疾身旁高悬的西境军旗帜,立刻高喊道:“平西将军到,开城门——”
随着小旗拖得长长的尾声,阮风疾目不斜视地握紧了缰绳,身后大军浩浩荡荡,在无数葳陵百姓,商队的注视中进入葳陵。
今日正是由嵇晔钦定的平西将军回都述职之日,任凭朝中无数对阮风疾看不过眼的朝臣如何挑刺,也很难挑出能够入眼的错来。
在入宫前阮风疾照例卸下软甲兵刃,仅着正二品将军赤红色官服,形容端正,神色如常地出现在了丹若殿中。
谈壑和刘文山皆偷眼去瞧他神情,可阮风疾始终神态自若,丝毫看不出他是否知晓自己的师弟安澜君此时仍旧被禁军重重防守着幽闭在府中寸步不能出,更不知道他是否对发生的一连串事情有所察觉。
在阮风疾开口之前,殿中人皆神色不定,嵇晔身居高位,若当真想看,又如何看不出何人心怀鬼胎。
阮风疾双手奉前向嵇晔行礼,朗声道:“皇上万安。”
嵇晔道:“起来吧。阮将军从邠州一路回城辛苦,本应歇上一日再进宫述职,奈何近日三司皆因葳陵货船爆炸案忙得不可开交,阮将军虽不在场,但到底同邠州息息相关,因而今日便破例传阮将军进宫,同诸位大人们在三司会审前商讨一二。”
阮风疾听到货船爆炸案时恰如其分地皱了皱眉,又颔首道:“这是自然。”
他转向一旁,朝对面的文官阵列虚虚地作了一揖,道:“若有臣能帮得上忙的地方,臣自然不吝告知。”
言外之意便是,倘若问到了我不知道或者不该知道的事情,那便莫要怪我不配合你们调查了。
吕谌依旧第一个当仁不让地出列,捏着自己的奏折,高声道:
“敢问阮将军,当日货船抵达胥江口时,同行的禁军随军转运使曾亲自递交给阮将军相关文书请阮将军确认,但阮将军却并未立刻盖章,这是为何?”
阮风疾沉吟片刻后道:“转运使将文书递交于我时,提及到今次运来的军器比去年还要再少一半,皆因岭南匪患严重,因此便将新一批的军器尽数补给了岭南,西境空缺的军器便在下半年或明年春耕前补贴回来。”
他老老实实交代完毕,但在刘文山的耳中便分外刺耳,好像在暗地中暗示户部并未给出补贴军器的准确日子空口画饼似的,忙出列行礼,然后道:
“禀皇上,岭南匪患需借调军力军器一事,早在两月前便已上奏,臣并非不想替西境的各位将士们补贴军备,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下一批军备何时能打造完成也得看军器监的进度,因而只能请阮将军再等待些许时日了。”
他心中冷笑,岭南匪患并非捏造,就算是阮风疾,也不能把刀架在他脑袋上逼他给钱。
阮风疾若有所悟地点头:“刘大人说的正是。怪说不得臣在胥江时给季总督去的信没能收到回信,想必那时季总督定然是忙于解决匪患,无心回信了。”
谈壑的脸色一冷,无声地轻嗤一声。
他还以为阮风疾会趁此机会向皇上陈情自己的信件被有心之人阻拦云云,谁知道理由都替他找好了。
然而下一句,阮风疾又补充道:“届时我如是作想,便没再书信给季总督予以确认,但巧的是,季总督上月喜得麟儿,季家老将军同我父亲又是老相识,我父便特意修书一封贺信去岭南,念及军中着实有些捉襟见肘,便在信中多提了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