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是刚刚沐浴完没多久,头发尚且湿着的韩江清着一件薄衫,腿上倒是盖着保暖衣物。暖黄烛光下,于矮榻上翻阅书籍。
大概是宫里人擅自揣摩上面心思,给韩江清拿的这套衣服不知什么材质,实在是……沾水就透,垂坠感还极好,隐隐约约的露出点旖旎风光来。
虽然以前也不是没看过,但岳明归这几天日日忙着和大臣们打太极吵嘴仗,吵的火气十足。如今是一点刺激都叫他受不了,何况是心心念念好不容易走近一步的心上人,就亮着烛火静静等着他回来。
看着岳明归慌手慌脚的要跑,手里还拎着两壶酒,韩江清放下书,抬手用烛火点燃了香炉里的香。青烟袅袅,伴着柏子香散尽。
身后传来脚步声,岳明归胡乱擦了擦鼻子不敢回身,微微仰头瓮声瓮气的:
“我突然想起来,桌案上还有一摞没看完,对,我得去看看——”
肩膀被人搭上,岳明归不得不转过身。但他以袖掩面,能看见露出来的耳朵都是红的,眼睛四处乱瞟就是不敢看韩江清。
处理完鼻子,岳明归对着柱子狠狠挥了挥拳头,为自己鼓劲:
“你已经不是十几岁的孩子了,要学会克制!”
说着又颠过来倒过去的背了仅会背的几句大悲咒,这才静下心来,他低头看了看,满意的点点头。
回到寝殿,韩江清已经斟满酒杯,自己喝过一杯了。岳明归立刻抢下酒杯,之前那次用药酒哄韩江清说实话的情形还历历在目。三杯就倒,岳明归哪敢让他多喝,此时有些后悔自己拿这一壶了,一壶也有点多。
这是清醒后,两人第一次夜谈,他们没有再提及那些曲折过往,已经都快结束了。所幸结局不算太坏,至少局势稳定,对方也还在身边。
岳明归不让韩江清多喝,他便端然坐着。饶是如此,白净脸颊上也逐渐泛起红意,眼中眸光清透,如盈盈春水,清而不寒,眼尾斜晕一抹薄红,勾着人心。
岳明归真觉得如今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自己给自己挖坑埋:虽然一开始目的不纯,但确实只是想看看师兄不同平日的样子,如今这样反倒让自己坐立不安。
就在他思量怎么消去反应时,身体血脉发热,他只当是酒意翻涌,并未多想,揉着太阳穴就要离开。
韩江清放下把玩的酒杯向他走来,扶起岳明归便倒在床上。接下来的一切好似处在云巅,岳明归陷在温柔乡里,迷蒙之间看见了师兄夹杂着欢愉与痛苦的矛盾面容。
哭什么呢?
他伸出手,想抹去那两行泪痕,却扑了空,猛然从睡梦中清醒。
身边被褥已凉,乱糟糟的堆在一起,韩江清不在,岳明归慌乱的起身寻找顾不得穿鞋。
就在他红着眼睛要召人封锁京城找人时,韩江清一身齐整高领青衫缓步走了进来,手里端着醒酒汤。
岳明归猛的扑了上去,托盘脱手而出,瓷碗碎了满地。韩江清被岳明归紧紧箍在怀里,精壮身体还在发颤,他抬手轻轻拍了拍安抚紧张的岳明归,隐晦的动了动尚在酸疼的腰。
恍惚间,岳明归又隐约想起昨晚的梦。
第45章 终章(3)
七月初三,新帝登基,午门大开。一单薄身影慢慢走出了城门,城门卫见他相貌平庸,不在意的挥挥手。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新帝高坐皇位,迟疑片刻才微微拂手:
“众卿——平身。”
众人山呼万岁,礼数作罢,这才起身,一旁的大内总管宣读圣旨。大将军韩璋三御匈奴,忠君爱国,命大理寺重审此案,三司协理;东平王岳明允谋逆犯上,褫夺封号,贬为庶民;大乘教与民为患,命北军中候刘刃率军务必剿灭……
文武百官山呼万岁,称赞陛下仁德。
后殿,新帝拉着岳明归的手,眼圈泛红。看着岳明瑾尚显苍白的脸,岳明归笑着拍了拍他肩膀。
“这万里江山,就交给你了!二哥向来只爱吃喝玩乐还有美人,这担子,便不挑了。
好了,又不是什么生离死别,只是出去玩几天,赶明儿个带你见你二嫂。”
岳明瑾刷一下子睁大眼睛,他可是寒江公子的乐迷,立刻把岳明归要走抛诸脑后,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又安抚的和岳明瑾说了会话,放心的把事情交给他,岳明归这才一身轻松的回了王府。只是……人怎么又跑了!?
韩江清走了,什么也没带走,只带走了那件白色锦袍和一些碎银。
没有目的地,没有规划,他就那么随意的走着,看一处走一处,既已忘却前尘便了无牵绊,何必拘泥。
只是原想浪迹的他停在了一处村子,因为这里有条小溪,从江里来,清澈见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