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正房?”
第11章 逼问
冷月渐升,庭院里的梨树白日里相继开放,枝丫上坠着一朵朵花苞,盛着一盏盏月光,伴着清风漫过窗边房檐,悄悄落在两人身上。
"是啊,阿清这么厉害,当然要看牢一点~"
刚迈进屋里的岳明归笑着回答,待小厮下去后,意味深长的看着他毫无破绽的脸,又倾身靠近。
"照月裙摆的脚印,是你踩的吧?明明可以击退她却只闪避,阿清好厉害啊。"
韩江清好似没听见,转身就要离开,被岳明归一步横跨挡在身前,一手拦去去路。
"你究竟是谁!?"
一向闲散的岳明归露出锐利的目光,紧紧捉住自己,韩江清看了一眼被他挡住的房门,又迅速移开。
"灼然这名字只师兄知道,你不仅与卫骐有仇,还会师傅的风鹤步。
那日夜里你替我解毒,说的话我都听见了,你到底是什么人!?"
空气被寂静渲染的越发浓稠,带着热的目光迎上漫无出路的寒江,半丝不输。明明只过片刻,却好像无穷无尽的时间穿梭而过。
"你问我是何人,那十二年前韩氏满门抄斩,你又为何救下韩山?"
韩江清轻舒一口气,微阖眼帘,复又睁开,手指在袖子里慢慢捏紧,没有回答他,反而问了另外一个问题。
"你知道韩山?"
狐疑又警惕的目光落在韩江清身上,他漠然回视,窗外摇动的黑影映入眼瞳,又消失在一片虚无之中。
"是,我知道…
他是将军府老管家的幼孙,自幼跟在将军独子身边,虽为伴读,情谊实笃。"
见他对当年将军府里一个幼童的事情都如此清楚,岳明归越发怀疑。
"你又如何认出我的身份?"
韩江清目光落在他左臂,平稳语气中夹杂着说不清的复杂,手指在袖子里收紧。
"你左臂上的齿痕,与表兄手臂上的相同,那是你年幼毒发,失了神智留下的,后来为表歉意,你又在相同位置自刻印记。"
见韩江清称师兄为表兄,岳明归惊愕的想到了一个人。
"你,你是江饶!?"
韩江清闭了闭眼,轻轻一甩宽袖,后退了一步,似是默认了自己的身份。
"十二年前,大将军在北舆接应吸引匈奴骑兵南下的中郎将,但在武泉被袭。途中粮草被人下毒,有人泄露军情,这才不得已退守云中。"
韩江清的视线落在缠着布条的左手上,心思逐渐转向了别处,喃喃说着。
"我自然,要查个清楚……"
看着陷入自己思绪的韩江清,岳明归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但到底未再开口。
春水居里,不远处客房灯火尽灭,岳明归合上窗子,于是夜风被隔在窗外,屋里火光温暖。
"殿下。"
韩山走进屋内,手里拿着一叠信纸,岳明归接过,走向桌案一封封拆解。
"这个阿清两年前才入的青风阁,以他的相貌才气本应有些名气,但正赶上寒江公子入阁,因此名声不显、存在感很低。他与人来往甚少,查他的来历费了些时间。"
岳明归一封封看过去,拿起一张单子表示疑惑:
"他当真接待过这些人?"
"……殿下,他习琴艺,是清倌。"
想起岳明归前天纨绔至极的作风,韩山低了低头。
"难怪……"
想起阿清那条浸了药的衣带,岳明归似有所悟的点点头,继续翻下一张。
"城西的园子,叫阿赛的小孩……这个海棠是与卫札一起的那个海棠吗?"
“是,听说五日前,海棠病故了。”
岳明归有些惊讶的抬起头,默然半晌后用毛笔勾画几笔,突然明白了过来。
“原来是这样......”
说罢重新写下几个名字,不时添些内容。看着岳明归梳理着各条信息,韩山低头轻声询问:
"殿下不信他今日所说?"
"信?怎么不信?
风鹤步、伤疤、你的身份都是对的,只一条有漏。"
岳明归捏着信纸的手一顿,眼睛一瞟看似镇定的韩山,继续低头看信,一边给他解释:
"风鹤步入门不难,但要大成必要打好基础。
师傅向来严肃认真,绝不会拔苗助长。
十二年前江饶还不到七岁,又如何学的了这门步法。"
"况且……江饶我曾见过几次,性子随中郎将,顽劣随性有些冲动。
真正淡如冰霜的那个人,从来不是他……"
烛火噼啪闪着灯花,光影晃晃悠悠的浮动着,将岳明归最后一句话也藏进了幽深。
想起他梦中呢喃的那句灼然,和刚刚所说的身份,岳明归怔愣的瞧着一张张信纸,目光落在上面,心思早就飘远了。
对陈年旧事如此清楚,却谎称自己是江饶,他到底是谁?岳明归心里隐绰有了猜测,却犹疑着不再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