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把那小孩接过来,派人盯紧他的动向。"
岳明归回过神来,恍若无事的吩咐韩山,目光集中在一个名字上——寒江公子。寒江......阿清......
记起在地下室里与那个左协侍拿走的信,岳明归直觉那些信里有大乘教计划的关键信息。
"卫札那边,大理寺查的如何了?"
大乘教成立于前朝末期,煽动百姓蛊惑人心。后来有传言说教主与前朝皇室有牵扯,故自前朝覆灭起,大乘教便隐了踪迹,不再频繁活动。
然前朝末代皇室只一位荣昌公主,城破之时死于宫中一场大火,尸骨无存。如今大乘教再次潜入京城,意欲何为?
"在卫札尸体里发现了疑似底也伽的药物残留,虽然确认他常年服用与大乘教必有勾结,
但对于卫骐,没有证据,谁也不敢指认他有勾结之隙。"
想起密室里左协侍扔给卫骐的那瓷瓶,和卫札背主偷偷服食底也伽的话,岳明归想到什么,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笑。
"那我来给这位卫大人点个火。
教人去黑市上散播消息,随便团点什么黄连球子,就说是……卫札遗物,大乘圣药,服之可见仙人,顺便给大理寺**口风。"
韩山领命下去后,屋里只有翻阅纸张的细碎声响,屋外夜风渐起,摇乱一树枝叶。
第二日一早,韩山便去将阿赛接了过来,岳明归一反常态的极为正常守礼复己,不再打扰韩江清但也限制他出府,他与外界唯一联系的出路就是阿赛。
看着除了几个小厮空空荡荡的王府,和每日贴在院墙下弹琴哼曲的伶人,韩江清总算知道外界关于“安平王金屋藏娇,将赎出花楼的姑娘都藏于王府夜夜笙歌、把酒言欢”的传闻是怎么来的了,一时还有些佩服岳明归自污名节的手段。
一晃过去十多日,时间到了四月二十七。
看着水面倒映自己的面孔,韩江清伸手进入木盆,于是波纹皱起。
他擦净手上的水,接过阿赛递来的暖炉。
释颜改换容貌的作用最多只能维持半月,月底匈奴使者入京,他必须离开王府,是得想个法子了。
不过没过多久,便有消息传来,免了他想法子出府的麻烦——皇帝派安平王接待使团。
烈日悬天,鼓声阵阵
朱雀大街上人群簇拥挤在两侧,每隔几步便有黑甲武士威严执旗伫立,谁胆敢跨出一步,立刻处置。
打扫的干干净净以水除去浮土的大道中央隐隐有震颤之感,只见道路尽头有一片黑色的骑兵像树丛一样缓缓移动。
一众面目粗犷人高马大的匈奴人中,领头的一身灰色长袍,既眉眼深邃又面部柔和,倒有些中原的血脉,显得极为突兀,那是此次使团的正使——秦修伦。
他身侧袒露右肩的壮汉脸上一道凸起刀疤从鼻梁斜掠向下,身形魁梧健壮,四肢肌肉蚯结,蕴藏的力量可以撕裂一匹狼,在沙漠里匍匐奔跑。眼神鹰一样充满锋利的血气,是真正在死人堆里厮杀过的人才有的杀气,若是被这样一双眼睛盯上,除非自己身死,否则一定要紧紧攫取住猎物。
自十二年前云中之战双方停战后,匈奴原本安定了几年不敢再犯,但最近几年一统边北一十六部,屡次骚扰边境,便有他须卜各的手笔。
在夹道百姓嘈杂关注下,使团队伍走进了东华门,两边仪仗队伍持着各色旗帜风幡,迎着风飘扬,金银漆线在阳光下晃着闪,威风的紧。
过了东华门,就见一众人中有人着玄色暗纹华服,头戴金冠,面容俊逸,嘴角始终扬起点笑的弧度,懒散松弛。
须卜各虽为武将,但对中原各方也多有了解,自然认出来这位便是二皇子安平王岳明归,是风月场所出了名的纨绔,也曾是韩璋的徒弟。
他高坐马上,微微眯眼,尖利的目光盯在岳明归身上,确实没瞧出些什么,只觉得这人是中原典型的狡猾狐狸,皮笑肉不笑。
"软弱的中原人。"
他不屑的移开目光,手指绕了把缰绳,猛的抬头,手臂一扬,脚下使力,向以岳明归为首的人群冲去。
座下那黑玉骏马撒开四蹄,长嘶一声,带着疾风,利箭一般以不可阻挡的势头冲将上去,毫无减缓趋势,身后的人群骚乱起来,两旁武士手持宝剑就要出鞘阻拦。
岳明归嘴角依旧噙着笑,手臂一挥,制止武士动作,看着那骏马冲到面前,前蹄高高抬起又重重落下,在他面前打了个响鼻儿,晃晃脑袋迈了迈蹄子。
"中原人,不过如此。"
看着一众惊慌失态迎候的人,须卜各扬起缰绳甩了个响,蔑笑几下用生硬的腔调说道。
几位迎接使团的官员都面色难看,但面面相觑间有些挫败,毕竟那马失控一样对着自己冲过来,第一反应自然是闪避,只能怒目看着须卜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