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格很怨恨自己的姓氏,如果不是这样又怎么会父母惨死,自己沦落为奴隶?他也怨恨女王,曾经利用他们家族巩固势力,等天下太平了,又把所有的罪责推到他们身上,一脚踹开。
他就是怀着这样的仇恨,一边唾骂自己是迁怒仇恨的懦夫,一边人鱼般灵活地向海深处游去,想要和托雷同归于尽。
可是他想的太简单了,他才下潜了没一会,就被侍从们抓了回来。托雷跪在岸上,向外吐着海水,伊格被架在水中,他知道死到临头,一声求饶也没有,头被按进水里。
这不需要审判,所有人都看见了,只要溺死这个疯子就好了。
伊格落下一滴泪来,却因为在水中而消失无踪。他很快失去了意识,陷入沉沉的死亡般的睡眠……
伊格再次醒来时,还躺在船舱里,枕头边放着一包肉酱面。邻床的少年见他疑惑,凑过来,艳羡道:“这是工头赏你的,你厉害呀,还救了溺水的有钱少爷,以后发达了,可不要忘记我呀……”
……救了?自己分明是要杀他……
伊格看着手上的肉酱面陷入沉思,一直到它凉透了结成块,也没有改变一下姿势。
第二天,伊格从水里出来的时候,又看见托雷坐在岸边。
他悄悄游过去,轻轻拉了一下托雷的脚,托雷惊呼一声,就看见探出半张脸阴沉的伊格:“你真的不怕死……”
“我不介意被你再救一回。”托雷有恃无恐地笑着,伊格畏惧地看了眼空荡的周围生怕有窜出一群大汉把他痛揍一顿。
“烦人。”伊格翻了个白眼,游回海里工作,只当是托雷不存在。
托雷也不恼火,笑吟吟地看着。
伊格忙完一天的活计,游回岸边的时候,发现托雷已经走了,他之前坐的地方放了一小包吃的。
之后托雷几乎天天都来,也每次都会留给他些东西,让他一跃成为奴隶中最受欢迎的。直到有一天大雨,伊格等了好久也没看见熟悉的身影,那天他工作的时候犯了不少错。烟衫汀
大雨的第二天,托雷又来了。伊格莫名其妙地松了口气,游到近前,打量着他。
托雷脸色不太好,似乎是受了风寒,但是看见他还是笑了一下:“每次见到你都是在水里呢,都没见过你上岸……”
伊格垂下眼睛,竟然游到托雷身边,趴在岸上,瘦削的身子因为长期泡水而皱皱巴巴,有些地方甚至有了癣斑,远远望去像鱼鳞一般,肩膀上紫荆花烙印十分明显,彰示他奴隶的身份。
“你们传家的本事你还会吗?”托雷问道。雁扇听
伊格皱起眉头,没有说话。
他知道托雷说的是构建情报网的本事,他从八岁开始就被当做继承人培养,自然是会的。只可惜这套理论也只有在皇帝的同意下才能生效,这也是为什么女王能放心地将他们流放而不是杀死。
“我想把你带在身边,等我日后登基,就重新启用你,为你的家族正名,你觉得呢?”
伊格把脸埋在手臂里,藏起自己凉薄的笑容,说到底还是觊觎他们家族的情报手段,和女王也没有什么区别。
对于托雷的许诺,他虽然心动,毕竟谁不想自己过去十年里夙兴夜寐学习的东西能派上用场呢?但他对托雷继承皇位的事不抱希望,女王还算年轻,只要在位期间生下一个孩子,托雷就只有被赶到封地去的结果。
“我明天给你带些药膏吧……”
伊格正在出神,突然感觉肩膀上的皮肤被烫了一下,他猛地一颤,转过头,就看见英俊的少年专注地用手触碰着他耻辱的烙印——讽刺的是,紫荆花正是皇室的象征。
“还会痛吗?”
十二岁的托雷还没有现在的阴冷暴戾,长长的睫毛下浅灰色的眼眸在阴影下带点隐约的紫色,声音也是清脆的童声。
伊格不知道这只是大公给托雷布置的一次收拢人心的考验,更不知道十二岁的孩子说出来的话有几分真几分假。
他只知道,水太冷了,泡久了,骨头和内脏都在痛,他想上岸了。
人们都生活在阳光下面,他伊格连片月光也不配有吗?
“大人,不好了!西印传来战报——”侍从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又有些犹豫地看着房间内的其他人。
“直说吧,这里又没有别人……”大英的元帅阿密尔斯公爵挥挥手,房间里除了他就是他的夫人以及前来做客的老战友卡斯迈伯爵的夫人与儿媳。
“等等,你说战报?”阿密尔斯回过神来,不是只是去驻军,这么快就爆发了战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