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因此受到蒙骗?”阿罗问道,“那么我便要变得足够强大,让他们都无法欺骗我。”
“你会因此受到伤害。”常佑安道。
“没有人能永远强大,勇士也有力竭的时候,你要学会如何去输,如何去认输。这是我要教给你的第二样东西。当你强大到了极点的时候,你总会变得傲慢,傲慢是失败的复辟,你要把持你的内心,放出你的目光向外望,不要被那些甜言蜜语阻隔。而当你学会如何去输时,你才真正具有踏入这场赌局的资格。你要做一个足够清醒的赌徒。”
“至于第三件事。”常佑安笑了起来,“这一样事,你还不着急学。”
“常姨!”阿罗的眉头已经皱了起来。
阿罗并不喜欢常佑安把自己当小孩子哄的样子,她也真真正正地把自己当做一个大人,一个足以帮扶家中的大人了。阿罗紧盯着常佑安,希望她不要再卖关子,但常佑安只是含笑,一如既往的,她拒绝了阿罗的请求。
“我要往公主那去一趟,好孩子,你看好家里。”
第122章
“外头又下雨了?”
“是啊, 今岁多雨,竟是一阵又接一阵的,只这么三两日, 便淅淅沥沥的一直下着呢。”
“唉, 都说塞北秋雨难得, 自咱们入了草原, 便再没瞧出来过。也是, 这年岁, 天时也不准了,多少天灾人祸, 便是从这一场雨上来的。老天保佑,叫这一阵顺顺当当的过了。我听乌答有说,今年的冬天,又是要来一场大雪灾, 咱们的东西可都预备好了?先前咱们是仗着自身运道好, 这才勉强凑活挨过来了, 只是这会却不好熬了。草原上的冬天。我是没有见过的,这会也没有什么狄戎与汉人间的分别了,你要去多问, 别放不下架子。”
“知道了,您老就安心罢,瞧着我料理了那么些事情, 难道我还是那样不谙世事的轻率人吗?”
这样的对话声, 从一间昏暗的毡庐里头传来。
今年的雨水,也的确太多了些。从初春开始, 这雨水便连绵不断的的下着, 一路下到了夏日里, 又顺着夏日,不断蔓延到秋日的萧索里。这并不是一个很好的迹象,像这样不规律的天时,是许多老牧民都不曾见过的。
即使梁人们早已来到塞北魏国多年,也并不能说与这样的天象有什么关联,却也不得不因此受了些带累拖害,并由此隐隐开始被排挤。这样的表现并不是特例,那些敏锐聪敏些的人,早已发现这个征兆。只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身处异国,又有两方和议,便只得忍气吞声,好歹求个平安顺遂,勉强度日,这也尽够了。
雨声细密地笼罩了人所有的感官,使得那卧在毡帐中央床榻上的人也感到前所未有的舒适,她终于陷入一段比较平静的安眠当中,也不再被那病痛折磨,安然地酣梦,仿佛归于母亲的怀抱。
帐子里的气味并不好闻,这是上了年纪老人卧病时总带着的气味,是腐烂的气息,即使她的外表仍旧保持着完好,但她内里的器官已经逐渐衰败了,无可挽回的生机仿佛也顺着呼吸的浊臭喷出。这个老人俨然已是日薄西山。
陈香云又等了一会,直到老人的呼吸变得平缓,她才慢慢地站起身,轻手轻脚地出去了。门外等着的是慧娘,慧娘并没有贸然进入打搅两人的相处,只是站在那里,暗暗提示着陈香云消息的到来。
“怎么样?嬷嬷还好吗?”慧娘并不急着讲述事情的经过,而是先探问道。
陈香云朝她望了一眼,垂下了眼睛:“恐怕不成了,她身子是做活累垮了的,如今再怎么填补,就像往那没有底的碗里头注水,有多少便倾多少出来,一边倒一边补,是没多大作用的。我叫几个医士来,都只是摇头,只说里头——”
“唉,总归是有这一日,我只是有些难受罢了。”
陈香云这个时候才问道:“出什么事情了。”
慧娘迟疑着,她带着些沉重的神色,低下了头:“赵娘子晚上的时候忽然来寻公主,只是公主并不在,我便赶忙过来了,那头还在等着,您瞧,是怎么个好?”
陈香云有些失落的叹了口气:“她怎么就知道了呢?”
陈香云开始在心中快速思量起接下来的应对,的确,她可以用自己身份的不同来压倒赵明闻,但一旦她那么做,那么便代表着自己将彻底失去一个盟友。这的确是一件并不划算的事情,何况陈香云的确十分欣赏赵明闻,她愿意,至少稍微花费那么些微心力,来粉饰面上的太平,并通过这粉饰的太平,暂且保全她和赵明闻间岌岌可危的情谊。
自然,这里头必定还会有着其余的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