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得我很疼!”谭昭嘴上虽然这样说,但手已经乖乖松开了,在虞彻寒把剑丢开的时候,还低低地又重复了一遍,“他打得我很疼。”
话里说不尽的委屈,好像刚才要取人性命的不是他一样。
虞彻寒看他手臂上都有剑伤,血把白色的衣物都染红了,胸口上和腰背上都有脚印,看上去特别狼狈。
虞彻寒微微转过头,他人虽然没有转过身,但所有人都知道他这话是对虞重光说的,“到此为止。”
虞重光立即松开拎着虞煊的手,朝着虞彻寒的背影作揖,阴沉着脸:“是。”
“还能走吗?”虞彻寒问。
“不能!我太疼了!走不了!”谭昭扁着嘴委屈得不得了,头也不回地指着还揪着他衣领子的虞剑心,“他还抓着我!”
虞彻寒眼皮微掀,凉凉地看了虞剑心一眼。
虞剑心松开了手,“……我好歹是你师兄,是天禅宗宗主,你能不能对我稍微客气一点?”
虞彻寒没理他,只低头对谭昭道:“不可再胡闹,随我来。”
谭昭这才不情不愿地噘着嘴跟在他身后。
天禅宗只有一个大夫,名叫徐秀,人称秀娘。
秀娘并不是天禅宗的人,却在天禅山上待了二十余年,两位宗主虞剑心虞彻寒可以说都是在她眼皮子底下长大的。
平日无事时她都待在自己的药庐里,守着自己的药园,哪都不去。
当虞彻寒出现在院门时她正在收晒在院子里的药草,手上还拿着个笸箩,抬头看了眼已经有些暗的天色,“今天太阳是从西边升起来的吗?”
“……”
“虞彻寒居然到我这院子来。”秀娘放下笸箩叉腰上下看了眼虞彻寒,看不出岁数的脸上带着调笑,“我还当虞二宗主已经忘了我这个老婆子。”
“你又不老。”
虞彻寒身后响起一个少年人的声音。
秀娘一下就乐了,嘴里哟了一声,歪着头想看藏在虞彻寒身后的人是谁。
等谭昭走出来站在她面前时,秀娘脸上笑容一僵,美眸一眯盯着谭昭问:“我怎么觉得……你有点面熟?”
谭昭闻言也仔细瞧她,缓缓摇头:“我不认得你。”
秀娘看了谭昭好一会儿也没想起他长得像谁,隐约觉得年轻的时候见过一个和谭昭有几分相似的人。
想不起来秀娘也没继续深究,她上下看了眼谭昭,摇头叹气,“每逢初一我这药庐就能热闹好一阵子。”
谭昭进屋了才知道她这话什么意思。
不大的一间药庐里横七竖八躺了好几个人,都是在太极殿前被抽到剑术考核的天禅宗弟子,伤势或轻或重。
谭昭恹恹地躺在床上,他伤得最重的地方在胸口,断了两根肋骨,秀娘给他包扎完了躺床上就拽着虞彻寒的衣角不肯放,委屈地哼哼唧唧,“我好疼啊虞彻寒。”
除了谭昭外,在场七个天禅宗弟子连气都不敢出,眼观鼻鼻观心,努力控制自己不往那看,满室寂静里只能听见谭昭的声音,喊着这里疼那里疼。
虞彻寒任他拽着自己的衣服,听他哼唧,只淡淡应了声:“嗯。”
谭昭喊了两声就不喊了,消停下来也不松开虞彻寒,就盯着他看,毫不掩饰眼中的占有和恋慕,“你什么时候来的?”
“你使出‘鸿飞霜降’的时候。”
谭昭惊讶得差点坐起来,刚一动就扯到了伤口,疼得龇牙咧嘴地躺回去,缓了一下才道:“那不是我上场的时候你就来了?”
虞彻寒点头。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谭昭好奇地问,总不能是虞彻寒猜到他会被抽到吧。
“有人告诉我。”
谭昭想了想,“是抓我衣领子的那个人吗?”
虞彻寒点头,“好好躺着。”说完转身想走,身子刚转过一半就停住了,低头一看自己衣角还在某人手里。
“你不陪我吗?”谭昭揪着他衣角不放,睁得圆圆的眼睛含着委屈和难以置信,“我都这样了你就把我丢在这里?!”
虞彻寒:“……我一会就回来。”
“那好吧。”听见一会还回来,谭昭这时倒装得大肚,松开手道:“那你去吧,早去早回。”
虞彻寒无可奈何地摇摇头,转身离开了秀娘的药庐。
谭昭趴在床上,探出半个身子往门外看,看着虞彻寒走出院子看不见人了才肯乖乖躺好。
虞彻寒刚走过药庐的转角就看见虞剑心正双手环胸立在一棵树下等着他。
“看不出来啊,你虞彻寒居然对个小子这么关心。”
虞彻寒淡淡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你教过他‘六雪六霜’?”虞剑心问。
“不曾。”
“那还真是过目不忘?”虞剑心一副不怎么相信的样子,摸着下巴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