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提前自学了《人体骨骼学》,要是拼错了兴许会变瘸子。
身后响起高跟鞋踩出的脚步声, 她敏捷地就地一滚,翻身面对来人时伤腿恰好愈合。
眼前神情如幽灵般阴暗的女子是徐心铭, 身旁漂浮着她被附身的儿子。
羊入虎口反抗也没用,褚潇索性放松姿态, 向阿达尔挈然放话:“随你做什么,别折磨我就行。”
蓝影一闪阿达尔到了跟前, 捏住她的下巴轻笑:“你刚刚为什么选我?”
褚潇还他劣质假笑:“因为充分了解到你的强大,想弃暗投明。”
她准备好接受这喜怒无常的怪物虐待,阿达尔轻轻推开她,眼神还有几分赞许。
“你怕牺牲小区居民会被监护人们看穿本性, 又吃准了我不会杀你,这聪明劲儿真讨人喜欢。”
褚潇可不喜欢他的狡诈精明,正如克洛丽儿所说, 当了几万年通缉犯,跟各路神仙过过招, 算一等一的难缠。而那帮监护人各有各的短板,做事来像蹩脚瓦匠砌出的墙壁,歪歪斜斜外加漏风漏水,倘若阿达尔稍微正常点,她准会审时度势加入他的阵营。
正猜想这阿三会如何炮制自己,阿达尔缓缓后退数米,双眼突然翻白,后仰栽落。
徐心铭抢上来矮身接住他,小心地打横抱在怀里。
男孩恢复正常肤色,表明堕神已脱离他的身体。
褚潇警惕四顾,留神阿达尔搞突袭,忽听徐心铭说:“主神已暂时离开了。”
她领教过褚潇的危险,森严警告:“在主神的领地任何小动作都是找死,你最好老实站着听我说话。”
褚潇以为她要代表堕神训话,懒散地叉起腰,重心移到左腿,右腿斜支着,用粗鲁站姿表示反抗。
徐心铭明白她的用意却未追究,反而更换语气,郑重请求:“希望你以前能替我照顾小缘。”
她接受监护人拷问时狂喷毒焰咒骂杜缘,此时画风转变得太突兀,褚潇判断有诈,冷声质问:“你根本不在意他的死活,这会儿演戏给谁看呢?”
徐心铭低头瞧瞧昏迷的儿子,神情复杂得犹如兵戈扰攘的战场,有恨意交错厮杀,也有难分难解的困惑和怜悯。
再与褚潇对视时,她的眼眶里又渗透出一丝悲凉,像几滴雨珠落在戈壁滩上,自己可能都未察觉。
“那个外国女人说得很对,我从出生起就没享受过亲情。我的母亲生下我就离开了,父亲满脑子只有复仇。当我记事起,他每个月都会捡一只小猫小狗让我照看,养满一个月再逼我动手杀掉它们,以此训练我的‘断舍离’。起初我很难过,后来渐渐习惯了,无论多么温顺聪明懂事可爱的小动物,我都能在悉心照料,取得它们的信任后毫不犹豫杀死它们。这种冷酷渐渐从动物延伸到了人身上,我不懂什么是爱,更不可能去爱。”
仇恨总是带着自我毁灭的趋势,徐家长子的精神被恨意歪曲重塑,其心理行为已和仇家大同小异。
褚潇没有道德感,不想评价批判这个“鬼父”,也不想听徐心铭痛陈苦难,生硬打断:“你就直说刚才的要求是什么意思吧。”
徐心铭略加回味也觉得之前的道白十分滑稽,自嘲地笑了笑,说:“这孩子毕竟有我的血脉,我希望他能替我体验幸福的人生。”
褚潇听着更像疯话,讥讽:“你都把他当成工具献给堕神了,指望他去阴间享福吗?告诉你,地球人没有灵魂,死了就是一了百了。”
徐心铭笑意深邃:“对我来说没有比一了百了更好的结局,可是小缘不会死,他将在主神的庇护下生活,我考虑过了,你是抚养他的不二人选。”
措辞很像遗言,褚潇狐疑:“你要替阿达尔完成什么任务?他比恶魔还坏,相信他绝没有好下场!”
徐心铭不以为然:“你刚刚不说地球人死了就是一了百了,既然这就是最坏的结局,那我还有什么好怕的?”
“你就不想给自己争取一条生路?兰焕、兰思思还有昨天那个金发大婶,他们才是真正的神明,都很慈悲宽容疼爱地球人,只要你肯忏悔,他们就会原谅你,赐予你幸福。”
褚潇试图策反徐心铭,天花乱坠地给监护人们戴高帽。
徐心铭听了摇头:“我早已对生命厌倦,不想再继续下去了。神也好,魔也罢,能帮我毁掉这座给我厄运的城市,让我从痛苦中解脱,我就会追随信奉他。你已收到我的请求了,不答应也无所谓,我对这个愿望并不执着,只不过想给命运寻找一点别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