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死的人看见一片萌发的新叶,会想象春意盎然里的来生。杜缘就是那片鲜绿的嫩叶,挺过这次仪式,他将在漫长美好的春天里茁壮成长,替她观赏五光十色的世界。
褚潇靠分析积累的数据领会了她的狗屁逻辑:这女人因无爱的人生万念俱灰,对仇恨的狂热都起源于渴爱的执着。
她暴躁开骂:“你不光蠢毒坏还矫情,缺爱就发疯报复社会,根本不配做变态!”
在她的认知里,变态绝对是高人一等的存在,兼具优越的智商、清醒的头脑和绝对的理智。败给真变态不可气,被徐心铭这种鱼目混珠的坑骗才叫窝火。
声带突然封住了,口舌能动却发不出声音,定是阿达尔干的。
她无声咒骂着,双手自动背到身后,双脚并拢跪倒,呈现受缚的姿势,随后离地悬浮着飘向房门。
徐心铭抱着杜缘,押送她穿过长长的走廊,进入一部电梯,来到上一层。
这一层空间装潢华丽,像个高级会所,她们拐了几个弯,停在一堵高大的玻璃幕墙前,俯瞰墙后灯光昏暗的大型观影厅。
厅内数百个座位座无虚席,来宾都衣冠楚楚,戴着特制的扑克脸面具。
褚潇在满场珠光宝气辉映下看到众多鬼形怪状的恶灵,它们趴伏在那一张张僵硬怪诞的面具后,相互挑衅、挑逗、有的正撕咬抓扯,还有的正当场□□。而面具男女们浑然不觉,都庄重安静地端坐着。
徐心铭含着鄙夷解说:“这些都是春浦政商两届有头有脸的人物,那些恶灵是他们饲养的背后灵,用来求官求财,害人杀人。”
褚潇这才得知养恶灵是春浦上流社会由来已久的传统,杜庆轩最多算领军人物。
这堵幕墙是镀膜玻璃做的,从大厅里看不到这边的情形,墙上又施加了法术,里面的恶灵也感觉不到她们。
她猜姓杜的渣男也到场了,仔细搜寻着。
徐心铭替她指认:“第一排左起第五个就是杜庆轩,他和这些人还有在场的恶灵都是今天仪式的祭品,你好好欣赏吧。”
她抱着杜缘转身消失在走廊拐角处,褚潇紧张观察大厅内的景象,只见一些工作人员在大厅前方的舞台上竖起一根立柱,又推进来五只颜色各异的大木箱,勉强能分辨出是白、绿、黑、黄、红五色。
又过了十分钟,徐心铭牵着杜缘走进大厅。
褚潇细看杜缘的神色,小孩局促地东张西望,看样子很害怕,像是他本人。
等徐心铭牵着他走到立柱下,杜庆轩摘掉面具离座走到她们身旁,指着居中的杜缘向众人介绍。
“各位,这是我的独生子,今年才六岁,为了我们共同的福祉,我将把他献给伟大的神明。”
面具人们闻声起立,厅内掌声雷动,像在感恩他的无私奉献。
杜缘更慌了,抬头问徐心铭:“妈妈,为什么带我来这儿?”
他记得刚刚还在兰焕家里,不知怎地失去意识,醒来后就到了陌生奇怪的地方,尤其是进入这个大厅后阴森压抑的气氛让他像被狼群包围的小羊惊慌恐惧,直觉观众席上的面具人居心不良,想让母亲带他离开。
徐心铭一改温柔面目,粗暴地拽起他靠在立柱上,与杜庆轩联手用粗麻绳密密匝匝捆住。
“妈妈!爸爸!你们干什么?”
杜缘连声惊叫,慌乱地哭起来。
徐心铭毫不犹豫甩他几个耳光,响亮的击大声在大厅里释放嗡嗡的回响。
这是杜缘第一次挨母亲的打,他呆看着眼前的女人,怀疑是妖怪冒充的,咧开嘴要哭,一团纱布狠狠塞到嗓子眼,将无助的哀鸣困在喉咙深处。
“你不是我们的儿子了,是献给神的祭品,先给我睁大眼睛看着仪式过程。”
徐心铭凶狠下令,一面给杜缘戴上特制的眼箍,阻止他闭眼。
五只大木箱已依次陈列在台前,工作人员打开箱盖,每只箱子里都装着一名被捆绑的儿童。
杜庆轩振声介绍:“这五个孩子是第一批祭品,和我儿子同一天生日。”
手下撕开五名儿童嘴上的胶布,凄惨的哭喊一声高过一声,场内的恶灵们受到吸引,整齐划一地朝向舞台。
褚潇的注意也被牢牢吸引了,照这情形看他们要进行最残忍的“小鬼祭”,用金木水火土五种刑法杀死人牲。
叶湄只简单介绍过这一邪术,不忍详述过程,褚潇当初想象半天,亲眼观摩才明白母亲为什么讳莫如深。
白色木箱里的女孩先接受“金刑”。
人们将一顶特制的金属头盔套在她的脑袋上,刚好包住上半个头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