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见得,男人都见异思迁,古人老得快,最多七八年李三娘就人老珠黄了。现代男人还不能明目张胆找小三,在这个年代可以正式纳妾的,就算张眠云有了出息,胜利果实被别人分享还是太糟心。”
“张眠云发誓会一心一意对她。”
“誓言要是有用哪有‘背信弃义’一说?很多信誓旦旦的人到后来都是言而无信。”
兰焕每担保一句,褚潇都能轻松反驳,她的思维里没有真情这项概念,以己度人坚信人性都卑劣污秽,习惯排斥正能量。
“潇潇,你这样不行。想修炼慈悲就得尝试相信人性里有善的一面。就说你认识的人当中,曹云璐是好人吧?你想象张眠云的人品和她一样,愿意帮助他吗?”
褚潇觉得曹云璐是个有勇无谋的二愣子,责任心和正义感倒是蛮强的,一般情况下不会干缺德事。
她默默审视兰焕,猜度:“这又是你的教学课程吧,照你说的做真的对我有帮助?”
见他坦诚点头,她识相妥协:“好吧,我试试,但你得协助我,听我吩咐行事。”
兰焕爽快答应,牵住她的手,带她瞬移到北岸。
江堤上游人如织,岸边飘着不计其数的花灯,岸上同样灯烛辉煌,映着一张张生气勃勃的脸,每双眼睛里都装着故事。
褚潇无心浏览这万千世态,在兰焕指引下找到李三娘,她正在仆婢簇拥下观赏河灯,姿容美丽,仪态贤淑,俏脸上喜忧参半,不时向周围顾盼,想是在期待情郎现身。
褚潇再看张眠云,那少年距离李三娘不过三四十米,却躲躲闪闪,老用人群做掩护,再抓紧时机,一次次透过人缝张望只在梦里出现的姑娘。
“他怕李家人发现,这个年代未婚男女有私情,双方都会身败名裂。”
“就他们这样只算意淫,哪来的私情?”
褚潇在吐槽的空档里想好措施,让兰焕把李三娘弄到江里去。
“你想让张眠云英雄救美?”
“不全是,你别让他们那么快上岸,淹到半死不活再说。”
兰焕开这门课的另一项目的是观测褚潇,先不问原由,按她的意思行事。
只见李三娘在丫鬟提醒下站到堤沿去看一盏美轮美奂的凤凰灯,右脚突然打滑,噗通跌入几米下的深不可测的江水里。
丫鬟奶妈齐声惊叫,迅速引来围观者。
张眠云时刻关注李三娘,听说她落水了,登时像点着的钻天炮笔直冲到水边。
李三娘已被浪涛卷出十几米,平缓江水不知怎的变了脸,恶浪翻涌,尽数拍灭花灯,水面顿成黑口袋,任何光亮都钻不进了。
对着这凶险场面人人望而兴叹,只张眠云不等李家人求告,顾不上脱去衣衫鞋帽,一个猛子扎进水里。
褚潇听人喊:“云哥,你不会水啊!”
问兰焕:“他会游泳吗?”
兰焕迷糊发笑:“我事先也不太清楚。”
不靠谱是他的一大属性,褚潇见惯不怪。
“这样也好,更能出效果。你看看张眠云的心理活动,他现在在想什么?”
“他只想着救不了李三娘,就和她一起死。”
“好像是真爱啊,那你让他够到李三娘,等他们快淹死时再救他们上来。”
兰焕推动江水让张眠云靠近李三娘,张眠云在水里乱扑腾,溺水的痛苦远比不上与情人永别的怆惶。不期然身后一个巨浪扑来,将他狠狠推出去,乱抓的双手碰到一把衣衫,他认定是李三娘赶忙紧紧拉过来抱住……
快到二更天了,江堤上越来越热闹,半个时辰前发生的落水事件震惊四邻八坊,居民们都赶来观看。
张家李家的父母正呼天抢地比赛哭嚎,一个心痛如花似玉的娇女,一个难舍聪明孝顺的幺儿。见江上风高浪急,树叶下去都得沉底,以为自家孩子活不成了。
这时有人来报喜,说人找到了。
“兰进士和他侄女在江上游船,捞到两个人,你们两家快去认认吧。”
两家人像旱地闻春雷,忙不迭跟了去,围观人群也像羊群跟着领头羊移动,来到当事人居住的西华南街。
街口停着几辆马车,兰焕和褚潇站在最华丽的一辆车边,张家李家人见了他们先跪地磕头,高呼救命恩人。
兰焕说:“你们先别道谢,我们捞到的是两个死人,听说是你们两家的儿女,快去看看是不是。”
众人傻眼间,褚潇指挥仆人打开第二辆马车的车厢,抬出一卷芦苇席。席子落地摊开,露出两具麻花似的紧紧搂抱的男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