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了腿?”
“嗯哼。”封离翻了个白眼,只用鼻子出气,“伤不伤的,你吃了我的鸡,难道不该帮我洗下兔子吗?”
周昭宁见他跛着脚往前走,一时情急,起身拦住了他。
“伤了哪,我看看。”
封离不让他碰,侧身要绕过他,只说:“我饿了,我要洗兔子吃。”
说着目光把落在他身后,眼里全是无声的指责和鄙夷……那里是他吃剩下的鸡骨头。
周昭宁:“……”怎么就不能早说自己受了伤,他还能跟个伤患抢吃的?
堂堂摄政王,幼承庭训,敬以直内,义以方外,头回如此尴尬。
他薄唇紧抿,两人无声僵持,半晌,周昭宁夺过封离手中剥了皮的野兔便往溪边走。
“给你洗,洗完你得把伤给本王看。”
封离嘿嘿一笑,望着他的背影得意不已。小样儿,还治不了他,抢了他的山鸡,必须得给他料理兔子。
他重新坐下来,想着一会要不要支使摄政王继续帮他烤兔子。
他想得挺好,却在看到周昭宁回来的身影时就改了主意。周昭宁手上拎着那只洗好的兔子,两手还捧着一张窝起来的大叶子,那里头装了一捧清水。他颇为小心,没让水洒出来一点。
“你刚杀过兔子,来洗手。”
他语气冰冷,好似多么嫌弃他手上的血污,可将那捧水捧到他面前时,火光却将他的眸子映得温柔。
“哦……”封离莫名局促,把手伸过去搓洗时都变得小心翼翼。
有了这一遭,周昭宁再说要看封离的伤时,他就乖觉了。自己把裤腿撩起来,给周昭宁看左小腿上的伤口。
那一片血迹斑驳,除了被树枝划出的条条红痕,还有一道大豁口。封离已用布裹上,但鲜血浸透,看着仍是可怖。
“滚下来的时候被尖石划的,没事。”
封离的语气不以为然,周昭宁却眉头紧锁,强忍着才没拆开他裹伤的布条去看。
“等着,我去附近找找草药,给你重新包扎。”
言罢,他将火把重新点上,起身便往周边寻找起来。
封离在他背后嘟囔:“腿废了也能当王妃,他怎么看起来还挺着急……”
周昭宁五感过人,这又是在荒无人烟处,哪怕封离压低了声音,他也听得一清二楚。他脚步一顿,然后就走得更快了,很快离开了封离的视线。
他生得高大,要找长在地上的草药便得弯下腰,在封离看不见的地方,他弯下去的腰就没直起来过。
直到封离的兔肉也快烤好了,周昭宁才回来。他带回两棵白芨,还有一块洗净的蚌壳,和一颗圆润的鹅卵石。
“白芨,你哪里挖的?”封离赞叹,这可是止血的好药材。
周昭宁在崖壁上才找到,但他没答,只专心处理药材。他先将两株药草的根茎切下,再切片放在蚌壳里,用鹅卵石捣碎。捣成药渣,捣出汁液,他这才握住封离受伤的左小腿,将布条解开。
伤口暴露,撕裂开的位置血肉模糊,周昭宁仔细探看,伤口虽深,好在没伤到骨头。若是旁人,伤成这样怕已是倒地不起寸步难行,封离却跟个没事人似的,甚至还去打了山鸡野兔。
王孙贵胄却这么能忍,只要一想到原因,周昭宁就胸中燥郁,他在北梁时到底经历过多少,这样的伤和痛?
解开自己扎进腰带里的衣摆,周昭宁从上面撕下来一块衬布,撕成条准备裹伤。
“不用忍,疼就喊出来。”
说话间,周昭宁趁着他注意力分散,将捣好的白芨敷到了他的伤口上,然后快速用布条将伤口裹上。
在周昭宁思考他的经历时,封离看着这一幕也不禁在想,万人之上的摄政王怎么像个久经沙场的战士,裹伤口的动作如此娴熟?
周昭宁当然娴熟,他在军中的时日虽然不比封离那么长,但也待过四五年,一些小伤自己处理不在话下。
封离还在盯着周昭宁的动作看,周昭宁突然出声提醒:“你的兔子。”
“什么?”
“要烤焦了。”
“啊!兔子!”封离这下终于闻到了轻微的焦味,立刻把烤兔肉从火上拿了下来。
他着急忙慌地翻动兔腿,查看烤焦的程度,周昭宁抬头看他,心里莫名安宁。
还好,这人没死,他默默地想。
这兔子肥硕,封离侧头看一眼身旁坐着的周昭宁,想到他刚才帮自己去找药,又包扎伤口,好像吃独食不太好。毕竟刚才那只山鸡幼嫩,肉不多,成年男子肯定是吃不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