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两人同时哈哈笑起来。
“有机会我请你吃。”
“好。”
嘴上答着,伊莎贝却心想,这个“有机会”怕是比“改天”更虚无缥缈。
她一抬眼,看到贾斯汀正看着她。他水润的眼珠上舞动着蜡烛火苗的倒影,清晰明亮,温柔又带着一点雀跃。
她脑海中不自觉闪过不知哪部电影里的台词—that was terribly romantic浪漫得要命。
晚餐快结束的时候,他问:“听说这里的街道很漂亮,是吗?你能带我去看看吗?”
在西方的约会文化里,晚餐感觉不错,就会提出再一起喝一杯或者散步,也体现对女士的尊重。但今晚并不出于绅士风度,他只是不想放走她。
和贾斯汀的重聚,像读一封来自伦敦时光的信,回忆起那时的自在和快乐,也得以从残酷的工作中挣脱,透片刻气,所以显得格外珍贵。
她将右手往左胸口一搭,稍微颔首,模仿英国 gentleman绅士说了句:“My pleasure.”很乐意
他看着伊莎贝不舍得眨眼。
走出餐厅,两人并排走在灯火阑珊的街道上,这个城市保留着殖民地时期的底蕴,纹理间又被中国文化和当代生活气息浸染了个遍,是一种独特的混合。
又是圣诞季,节日装饰处处可见。这里的圣诞氛围,不是比着葫芦画瓢,而是发自内心的欢庆:酒会、party、跨年点灯…到处灯红酒绿,盛情邀请。在这里过一个圣诞,身上想不粘上一点 glitter亮片是不可能的。
“没想到这里的 Christmas 氛围那么浓。”贾斯汀说。
“圣诞点灯自然是比伦敦逊色的,可这也算得上是一年中最漂亮的时候了。”
“小时候 Christmas 我都好盼望能回香港,回家。”
通过艾瑞克的只言片语,大概知道他本科在英国,在伦敦有家和车子。
“你从小在英国?”伊莎贝转过头看着贾斯汀,想听他说下去。
贾斯汀低头看着脚下,慢慢边走边说:“嗯。刚到英国的时候,我 12 岁。整间学校几百号人,加上我只有三个亚洲面孔,另外两个是韩国人,其余全是英国本地家庭的小孩。虽然我在香港小学也读的英文学校,可初来乍到还是很难适应。那时候我个子不高,那些英国小孩子—哦,我读的那个是男校来的—他们都很高。周末父母会来接他们回家,最那个的是圣诞节,有时候我家人有事不会过来英国,所以只有我一个在家里,好孤独的。所以,Christmas 在其他人看来是很开心的节日,对我却有点不一样。”
伊莎贝想着那幅画面:在漫天的节日欢庆氛围里,Christmas carols圣诞歌谣飘在大街小巷,家家户户放着圣诞树和礼物团聚的时候,一个十几岁的亚洲小孩孤零零地趴在窗台,看着外面的火树银花。
这是每个漂泊异乡的人都体会过的时刻。
贾斯汀没出声,继续慢慢走着。他也不知怎的,居然在一个不熟悉的城市,和一个不能算作熟悉的人,回忆起少年时候的寂寞。他明明不是一个善感的人啊。
其实圣诞节在哪里过一点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和对你来说重要的人一起过,不是吗?
“后来呢?”见他不说话,伊莎贝只能搬出“搞定男人的三句万能语”。
“后来?寄宿学校的规矩很多,要求很严。除了上课,还有很多活动。我只有慢慢的适应咯。不过对我改变最大的还是运动。当时,我们一周要上四节体育课,两次是游泳,另外的我选的 hockey...”
怪不得他有一张滑冰场的卡。
做学生代表宣传自己学校时,伊莎贝接触过在英国读中学的学生。他们不仅课业内容丰富,早早就有经济学、商业学、音乐、艺术、体育多种选择,还有“textile布料”课,她好奇是不是教学生们学习缝纫。课外活动更丰富,像什么跟英国皇家空军学开飞机一类都是家常便饭。想想自己的初高中,啧啧,连体育老师都没机会挣课时费。
说到 hockey 冰上曲棍球,阿文不知道从哪看到免费比赛信息,还是出于看帅哥的目的,两人去看过。那是两支本地 U18(18 岁以下)球队,运动员全副武装根本看不到长相,但依然让人感觉到爆棚的荷尔蒙。
阿文做了功课,在旁边念叨着:冰球起源于英国,在英国殖民的过程中被带到世界各地…
外行伊莎贝看来,他们不仅有极强的滑冰能力,还要在高速移动的情况下拼抢、挥杆、射门,所以爆发力、耐力、技巧和团队协作是优秀冰球运动员必备的素质。
阿文科普:冰球是一项十分危险的运动,球速可达 160km/h,且身体接触多,极易产生冲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