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眉眼轻扬,单薄好看的唇隔着罩纱擦过她颤抖的唇瓣,停下,没有更进一步的举动,就这样与她额头相抵。
苏霓儿紧张得整个人都快化了,不断地催促他,“好了没?那人走了没?”
陆卫青不答话,苏霓儿就不敢动。
他越是这样,越让她坚信,在她看不见的角落里,有哪双眼睛在监I视着他们。
她急得就快要哭了:“还没走么?”
每回她一紧张就想说话,说什么好呢?她闭上眼,想象着夜晚的星空,碎碎念着,“一颗两颗,三颗四颗.....”
陆卫青看着他怀中抖个不停的美人儿,分明是娇俏的,似是他真的欺了她好几回,可那不断重复的话语打断了所有的旖I旎。
他逗弄的心思全没了,怅然地松开她。
苏霓儿欣喜不已,赶紧睁开眼,“是不是走了?啊,吓死我了。”
陆卫青幽幽地看向她,双臂枕在脑后,“没。”
苏霓儿:“???”
陆卫青又言,“你午膳用了什么?”
苏霓儿:“没吃什么呀,都是你给我夹的,就几个虾,沾了蒜水......”
想起他忽然松开她,苏霓儿一怔。
——“陆卫青,你个混蛋,居然嫌弃我!”
苏霓儿拽了陆卫青就要打,也不管有没有人监I视,也不管两人正在树干上、会不会摔下去,似只被惹急的小野猫,疯狂地挠人。
陆卫青躲不过,又不愿真同她动手,躲避间修长的臂擦过她的耳际,然后三两下跳下大树,留她一人在树上疯癫。
苏霓儿望着陆卫青渐行渐远的背影,好生一阵没反应过来。
“......走了?喂,陆卫青,有本事你别走,咱们正儿八经打一架!”
“陆卫青?陆卫青!”
“你好歹将我放下来啊!”
真是的......这么高,她怎么跳下去嘛?
呜呜呜,陆卫青,有本事你别回家,她要跟娘告状!
第27章
苏霓儿最终从树上爬下来。
她自幼爬墙攀树, 这点高度难不倒她,只是她现下好歹算是个端庄的小娘子,在大众广庭之下做出这番举动委实不文雅。
哼, 回家再找陆卫青算账!
得知陆卫青去了大理寺府衙, 说是见什么多面未见的老朋友, 苏霓儿也没放在心上, 出了泓记酒楼, 一个人去往东巷。
东巷是上京最穷的地方,聚集着无数落魄的孤寡。
常言道, 富人富、穷人穷, 穷人想要改变命运比登天还难。
八年未见, 上京繁盛得几尽认不出,东巷却还是记忆中潮湿阴冷、破败的样子。
这里的人大多不长命,吃住都差、生病了也没钱去医馆, 横死在路边, 等到尸体发臭了才有人来收拾。
她儿时的小伙伴狗子哥,也不知所踪。
听说她离开后没多久,狗子就走了,带着生病的爷爷离开的, 不知现下在哪里。
时光荏苒、物是人非,蜷缩在巷子里的乞丐们, 苏霓儿多不认识。
心中感慨,她静静地走过东巷的每一个街角, 抚过残壁断瓦上的每一团青苔, 闻墙缝里带着霉味的湿意, 数屋檐上破了洞的缺口。
每一处都是她从前的回忆,两世的回忆。
走走停停、停停走走, 最终停在她的破茅草屋前。
狭窄潮湿的小巷子里,尽头深处最低矮的那间房就是了。
大多数小乞丐没有落脚之地,寄居在破庙或是废弃的桥下,像苏霓儿这种能有一方容身之地的,已是难得。
她的小破屋,只有一间卧房那般大,里面除了一张用两个板凳搭起来的木板床以外,再找不到任何一件像样的家用。
木桌是斜的、小板凳缺了一条腿、茶壶没有盖子、碗沿裂了几道口......屋顶还是坏的,雨稍微大点就稀里哗啦往里渗。
苏霓儿是被遗弃在废旧的东巷尽头的。
据邻里的乡亲回忆,一个冬日的晨间,婴孩时的苏霓儿裹得严严实实的,被好心的老头拾到,辛勤喂养了几年。
可怜那老头是个多病的,没能等到苏霓儿长大就撒手人寰了,只留给苏霓儿这间堪堪能挡风的破屋子。
自此,苏霓儿靠着吃百家饭和乞讨长大。
苏霓儿对此没什么印象,甚至那老头的模样都忘得干干净净。
独独记得每每自己快要饿死时,邻里大婶就会不情不愿地打开院门,丢个馊了的冷馒头出来,唾一句——
——“若不是你死不得,我才懒得管你!”
那个时候苏霓儿太小,听不太明白邻里大婶话中的嫌弃,天真地认为邻里大婶待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