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仁轩半睁右眼,视线聚焦了半天,才勉强看清铁窗外的人。
“阿辞!”
手铐磕在桌上哐哐当当,要不是左右两边的警察将他摁坐下,可能下一秒就要冲到云辞面前。
“阿辞你帮帮爸爸,帮帮爸爸好不好。”@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事到如今,他又变成了父亲。
云辞嘴角勾起一抹弯弧,那双完美继承了母亲的眼睛里漾开笑意。
“帮你,也不是不可以。”
右眼猛地迸射出亮光。
宋仁轩完全忘了身边还有两名警察,只一眼不错盯着云辞,俨然将他当成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但是,”云辞跟着话一转,“你得先回答我几个问题。”
“没问题!没问题。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宋仁轩犯的事,单拎一条出来都能直接死刑,但他不想死,也不想在牢里过下半辈子。
隔着铁窗,云辞问他:“我母亲喜欢什么花。”
仅这一句就问懵了宋仁轩。
他低下头认真仔细地想,屋内安静的只听见墙上钟表滴滴答答,分针动了五六格,才见他一点点抬起头,眼里涌起小心翼翼的试探。
“红玫瑰。”
云辞神色不变,又问:“你有,期待过我的出生么。”
“当然!”这么简单的问题,宋仁轩想也没想用力点头,龇牙笑了笑:“你是我儿子,我当然期待了!”
“那你为什么要出轨?”云辞声音不由放大。
“我没有,我……”完好的右眼不停转,宋仁轩又道:“是尹清霜!都是那个贱人勾引我。对,没错,就是她,如果不是她,你母亲也不会难产了。”
还有脸提他母亲难产!
云辞闭上眼念叨几遍“这里是警局”“杀人犯法”,情绪才渐渐稳定下来。
再睁眼,依旧波澜不惊:“你涉嫌贩.毒、拐.卖,甚至是杀人,你凭什么觉得我会救你。”
宋仁轩瞬间恼羞成怒,正要站起来,一左一右两名警察立刻抵着他脑袋摁到桌上。
断断续续的声音溢出:“云辞!该回答的我都回答了,你不能言而无信!”
“回答?”云辞只觉得好笑以及浪费时间,“宋大老板该不会以为回答了,我就满意了吧?”
宋仁轩奋力抬起右眼死死瞪着他。
如果放在十岁以前,云辞大概还会难过父亲为什么不喜欢自己,在经过宋闲玉十岁生日会,十八岁那份被下了毒的水果,彻底将仅有的父子情冲散后,此时此刻倒是确幸。
“真是多谢你,当年为了得到财产,不惜与我脱离父子关系。”
如今反倒省去许多麻烦。
见云辞说完就走,宋仁轩彻底慌了,冲着那具清癯的背影怒喊:“不管怎么说我都是你爸!”
“你是么。”云辞没有再转身,只微微侧头看过去,“我的体检报告上,不是B型血么。是你让人改的啊,怎么,忘了?”
宋仁轩蓦地瞪大右眼,就那么看着云辞头也不回地离开,耳边留下一句“汲汲营营,终究都是泡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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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警局,正午的阳光格外刺眼。
云辞准备抬手遮一遮,一把黑伞悄然落到头顶。
他知道是谁,就没有回头。
“你的父亲爱过你么。”
脑袋微垂,露出纤弱不堪一折的后颈,似乎两根手指就能将他轻松提起。
焉岐盯着那处润白的颈子,喉头滚了两下,撇开视线,回:“可能吧,我没见过他。”
认回焉家前,焉二爷就已经死了,也是最后一个儿子死了,焉老爷子才想起他这个流落在外的孙子。
刚开始,对素未谋面的父亲,他是恨的,被强行带回焉家得知人死了,还曾发疯砸过他的遗照。
但是后来,他在父亲书房翻找出了一本日记。
“听说临死前都在唤我母亲,爱屋及乌,如果活着,应该也会爱我吧。”
云辞回头,眼里满是羡慕:“真好。”
不像他,是不被期待出生的孩子。
小少爷这样笑不好看。
焉岐降下黑伞,俯身凑过去亲了一下,“婆婆还在家等我们呢,回去吧。”
云辞很快收起那不值一提的伤怀,只是“好”字还没说出口,一道尖锐刺耳的声音率先闯过来。
“我儿子可是大老板,等他出来,还能差你这几个钱。”
拐杖砰砰杵地。
只见警局外停着一辆显眼的出租车,司机正拦着下车不给钱的老太太。
“老人家,我们也是小本买卖,要不这么着,您现在给您儿子打个电话,叫他出来,车钱一付我立马就走。”@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