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事,从没听对方提过,陆良埕不由皱眉道:“白伯父此举,结果如何?”
“昱州官员上下庇护,皇上当时醉心于征用劳工修建河道,根本无心彻查,父亲谏言无果,心中烦闷,几年之后,郁郁而终,”白婉柔将酒盏递到陆良埕面前,抬眸看着他,轻声道,“父亲临终之前曾对我说,若先帝在时,直言上谏尚可有效,而如今......我见识短浅,但也有一句肺腑之言相告,君主不贤明,臣子有枉死。郎君此举,不过是史书上的寥寥数笔,虽令人唏嘘感叹,却并不能挽大厦于将倾......郎君不必以命相博,那些汲汲营营曲意逢迎者活得安好,而如郎君这般为民请命者却为何要舍弃性命?试想,若以后世道生乱,郎君这样心系生民之命的人,才是百姓之福,郎君活着,才能免遭生灵涂炭,为百姓做更多的事......”
白婉柔一贯是个温柔娇弱知书识礼的大家闺秀模样,谁知竟会说出这样振聋发聩的话来。
陆良埕看着她温润的水眸,不由怔愣住,久久未发一言。
“姜姑娘会想办法去救郎君,如果事情真有转机,还请郎君抓住机会,莫要再执着于谏言一事,”看他似有所触动,白婉柔轻声道,“出了监房,我与良玉都会等着郎君,陆老夫人......也在等着见郎君一面。”
沉默片刻,陆良埕端过她倒的酒,猛地一口饮尽。
“白姑娘的话,我会记在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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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美人虽得盛宠,但皇上因窦重山意欲造反的事忧心,已经冷落了她两日。
当日窦重山尚在行宫时,曾通过夏忠送了她两颗稀有的东珠,虞美人担心此事暴露,于是召了夏忠来问。
夏忠巧言安慰:“朝中近臣,谁没有收过安州的礼,就连娘娘进宫之前,干爹也收过他送的赤金凤凰......虽收了他的东珠,娘娘倒不必忧心。”
虞美人对朝中之事尚不清楚,听到夏忠的话,略定了定心,问道:“那窦重山造反之事,到底会怎样处置?”
李德顺贴身侍奉永昌帝,夏忠也不离左右,因此御书殿的对策,他比旁人都清楚。
“窦大人私自逃回安州后,痛定思痛,悔不当初,今日已经差人递来了认罪的折子,称自己一时鬼迷心窍,有了不臣之心,只等皇上发落......皇上已下谕旨,命天雄军中郎将率人前去安州,押回窦重山。想来数日后,窦重山人头落地,这叛乱之事便算是了结了。”
既然窦重山认罪,朝中也已差人去捉拿,永昌帝心头的重石落地,今晚总会到她殿中来。
想到这儿,虞美人的心情愉悦起来,忙唤宫婢挑了轻薄显身段的锦裙来,又描眉涂脂,拨弄琴弦,专等着永昌帝驾到。
宫灯燃起,更漏声声,等了许久也不见永昌帝的影子。
虞美人打发了宫婢去殿外候着,半柱香后,宫婢神色匆忙地回禀,说永昌帝去了另一位美人的寝殿。
虞美人跌坐在椅子上,不由得垂泪暗恨。
她进行宫方才数日,皇上便这般贪图新鲜,将她抛之脑后......
宫婢看她神色颓丧,便拣着好听的话安慰,皇上新封数位美人,总得雨露均沾,并不是忘了虞美人,只是若等来了机会,美人想办法固宠,想法子早日怀上龙嗣便可......
这边虞美人还在沉思,突有宫婢进来通传,说是姜姓宫婢捧了一只偌大的锦盒,声称要见一见美人。
姜青若?不知她要来做什么?
不过长夜漫漫,无从打发,召她进来奚落两句解闷也是好的。
没多久,姜青若便来到了她面前。
虞美人正想耍一耍娘娘的威风,叫她跪下请安,没成想,姜青若环顾殿内一周,唇角一勾,似笑非笑地问:“娘娘独守空殿,皇上没有来您这儿吗?”
不用虞美人说什么,姜青若早已看得出来,若是永昌帝在这里歇息,那宫婢压根也不会通传她进来。
在虞美人瞪圆一双眼睛,正要发火时,姜青若把手里的锦盒放在桌子上,道:“我今日来,是为了助娘娘一臂之力的。”
虞美人的火气顶到了脑门,又生生被这句话勾住,于是暂时熄灭了火气,将信将疑地问:“你有什么办法?”
姜青若当初为博得皇上青眼出了那么大的丑,也就是只长了个貌美的脸,实际上脑袋空空,蠢笨的一无是处,虞美人暗想,就算她说了什么法子,她可不敢相信的。
姜青若没有作声。
从袖中拿出一把造型特别的青铜钥匙来,对准锦盒上的锁孔,灵活地转动几下,只听啪嗒一声,锦盒应声而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