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青若冷冷笑了几声,不屑地看着对方,不容置疑道:“自然,这事还能有假吗?”
说着,她把刀鞘扔到地上,好让刀疤脸看清镇北王府的印记。
不过,那刀疤脸也不是好糊弄的,他有所怀疑,既然是裴世子的未婚妻,那身份地位自然不低,但这姑娘出行为何没带一个护卫,只带了一群丫鬟?
看她们停在路边的那辆马车,就是寻常普通样式,那瘦骨嶙峋的黑马像是奔波许久,有气无力低着脑袋在啃草......
区区一把镇北王府的匕首,不能证明她就是裴世子的未婚妻,而姑娘那双黑灵灵的大眼珠转来转去,显然在想什么鬼点子。
虽不确定她是不是裴世子的未婚妻,但,她有镇北王府的东西,想必与对方也有几分交情,只是这交情深浅,倒是不好忖度。
想到这儿,刀疤脸改了主意。
他也有分寸,连叛乱的窦重山都忌惮镇北王几分,黑云寨也没必要去得罪对方。
不过,他的兄弟被这样被人抵着脖子,他要是平白就这样放过她们,他二当家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那可真是......太可惜了。”
说着,刀疤脸的刀柄缓缓上移,在姜璇脖颈间划了一道。
殷红的血珠儿顿时渗了出来,他看着瘦小的女子害怕得瑟瑟发抖,得意地放声大笑。
看到姜璇受伤,姜青若也毫不迟疑地划破了黑头巾的脖颈。
鲜血渗出来的同时,那黑头巾龇牙咧嘴痛叫了起来。
刀疤脸怒其不争地瞪了一眼自己的兄弟,转头对姜青若道:“我不管你们跟镇北王府什么关系,但既然和黑云寨打交道,就得按我的规矩来。”
“什么规矩?”姜青若问。
“你放了我的人,我便放了你的人,咱们各走各的路,这事就当没发生过。”
姜青若紧张地盯着对方,默默咬紧了唇。
她打出了救命稻草的旗号,总算对对方威慑不小,但现在他们挟持了两个人,她只挟持了一个黑头巾,对方占据上风,他说的黑云寨的规矩,显然不会这么简单。
果然,刀疤脸接着道:“咱们以人换人,不过,我比你多了一个人质......”
“你要怎样才肯放了她们?”姜青若道。
“这个好说,黑云寨是做正经生意的,我们一向讲究和气生财。刚才是我失言,什么人质不人质的,只要跟我们做笔生意,你的人自然可以领走。”
说得冠冕堂皇,其实就是变相的抢劫勒索。
但眼前这情形,保住姜璇与陆良玉的命才是头等大事,此时没有更好的法子,只能散财消灾。
一番讨价还价后,姜青若付了一百两银子,刀疤脸先放了陆良玉与姜璇。
行了十多里路之后,黑头巾脖颈上的匕首终于被移开,姜青若一脚将他踢下了马车。
待对方揉着摔痛的屁股,一溜小跑着走远,姜青若才总算松了口气。
不过,望着包袱里所剩无几的银子,简直欲哭无泪。
庆州近在眼前,她们现在却几乎身无分文,没有盘缠,该怎么搭船去昱州?
别说去昱州了,眼下她们晚上住在哪里,吃些什么,都是难题!
姜青若在犯愁,车上的几个姑娘惊魂未定心有余悸,一时谁也没有出言。
只有姜璇摸着自己的脖颈,颤抖着身子靠在角落,眼眶通红,时不时啜泣几声。
不过,姜青若现在心情烦闷得厉害,一门心思在想该怎么弄到银子,根本没心情去安慰这胆小的庶妹,还好白婉柔将她揽在肩头,温声细语地安慰了她一番,才止住了她的眼泪。
就在这时,陆良玉却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在车厢里的衣裳包袱里翻找了一通。
片刻后,她惊呼一声,招呼姜青若来看。
包袱里还有一尊白玉佛,但是一路颠簸,那佛像早磕碰成了碎块,不过那里面还有一张盖着府衙印章的房契,是陆老夫人留给姜青若添妆用的!
房契上写得很清楚,陆家在庆州青砂镇有一处两进的宅院,还有一间临街的铺面。
若在平时,这些东西根本不会被她们放入眼中,但这时却成了货真价实的救命稻草,因为,青砂镇临近庆州城,距离此处不足二十里,而那处宅院,恰好可以成为她们临时落脚的地方。
姜青若忍不住闭上眼睛,嘴里嘀嘀咕咕一阵儿,对天上的娘亲和陆老夫人表达了一番感激之情。
感谢完毕,马车又重新启程。
因为有了可以落脚的地方,前行的路又有了盼头,方才被劫匪勒索讹诈的那一幕已成过去,车厢里悲观沮丧的气氛也逐渐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