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李无疏也没好意思问，你一个瞎子要书干什么？
陆辞握着那书，将它妥善放在手边：“李公子要卜何事？”
李无疏道：“我想知道，你手边这书，是何人所撰？”
“哦？上面没写作者吗？”
“匿名了。”
“作者既然匿名，就是不愿过多透露。公子便是寻到此人，想必也问不出想要的答案。”
李无疏心想他莫不是卜不出来？
这时钟无煜居然主动开口，问他道：“书中两位主角，尚在人世否？”
李无疏正为阮柒难得主动的行为纳罕，却见陆辞脸上笑容一时有些僵硬。
他不禁问道：“这书真有原型？那道门第十二宗……”
“李公子竟不知吗？”陆辞道，“道门第十二宗，叫做衍天宗，以卷轴与拂尘为识。”
《衍天遗册》……衍天一脉……论果衍因……卷轴与拂尘……
李无疏喃喃道：“衍天……”
“不错，正是步虚判官阮柒所属宗门，阮柒是衍天宗第三代宗主。”陆辞似乎想起什么，又道，“对了。天道代行者与李公子交情匪浅，竟未对李公子提起过吗？”他话是对李无疏说的，脸却迎着钟无煜的方向。
钟无煜隔着绢纱注视陆辞，两人俱不出声，宛若隐隐对峙。
李无疏感到身前的桌子不断颤抖，直将桌边的书被震得移位。混沌仪原本安放于桌角，现下竟缓缓转了起来，并且越转越快。
一阵漫长的耳鸣当中，李无疏发觉整个街道停滞住了。
对面纸摊的一叠水纹纸被风扬起顿在半空。街头巡守在斥责摊贩，被掀倒的摊子将坠未坠。得到鸡骨作为奖赏的黄狗嘴角垂涎……
这一切都是一瞬之间发生的事，期间却唯有混沌仪飞速旋转，快到使人瞧不清形状。
李无疏根本来不及反应发生了什么，但闻一声碎裂之音，那混沌仪忽然迸裂，琉璃碎片射向四面八方。
陆辞光洁如玉的脸颊被迸飞的碎片划了个血口子，鲜血渗出。他伸手拭了拭脸颊的血迹，随即一柄长剑指向他脖子。
灵狐炸了毛，对着阮柒咧嘴露出戒备的獠牙。
陆辞笑了笑：“在下不过是一介云游方士而已。钟道长这是何意？”
第六十五章 无相宫主
李无疏没有想到阮柒会对陆辞突然发难。
方才两人对峙时那一阵时间停滞显然是阮柒所为, 混沌仪竟然同时发生异动。
这也就是说，阮柒有能力影响混沌仪。
怪不得当日在剑宗会上，阮柒说自己与李无疏死而复生之事毫无关系，混沌仪却不能甄别出这则谎言。
根据玄武坛的布置来看, 道门确实存在以卷轴和拂尘为标识的第十二宗。如果陆辞所说是真的, 第十二宗就是衍天宗, 那阮柒也是算是道门中人了。
李无疏率先想到的不是阮柒和罗烟姑娘以及那群杀手的关系，而是《白衣行剑录》两位主角的原型……
钟无煜剑指陆辞，冷声道：“拙劣的伎俩。”
陆辞对李无疏道：“衍天宗在道门之内并非秘密。凡位及宗主之人, 几乎都知晓第十二宗之名。”
“陆先生非道门中人，却知之甚多。”钟无煜颇有深意道。
陆辞与道门各宗宗主都交情匪浅，能在不同利益集团的领导者之间游刃有余, 可谓是八面玲珑。
“不才身无法力, 唯有倚仗这套卜卦之能与多年来闯荡江湖的学识见闻，才不致饿死街头。”陆辞向李无疏伸出手腕，“公子若不信，可亲自查探。”
李无疏未作它想，搭了搭他的脉门, 确实探不到灵脉的存在。
这个游走于道门内外，左右逢源, 被各宗宗主尊为上宾的谶元散人，竟真的没有丝毫灵力修为傍身。
既然陆辞这么说了, 钟无煜自然不好对一个身无灵力的普通人下手, 凛然收起了剑, 但李无疏觉得他的杀意并未收敛。
这是他头一次从阮柒身上感受到杀意。
这时黑市巡守注意到了这边的冲突, 从各个方向围了过来。
李无疏道：“这事儿能不能先放一放？咱们好像陷入麻烦了。”
一名黑脸巡守指着李无疏与钟无煜, 喝道：“何人在此造次！”
另一个白脸巡守上前对陆辞陪笑道：“谶元散人今日竟然大驾光临！我等来迟, 让散人受惊了。将这两个歹徒围起来！”
数名巡守一拥而上将陆辞与他们隔开，并将他二人团团围住。
周围的摊贩和路人见有热闹可看，也都围了上来。
李无疏听见有围观群众在旁议论道：“这什么人敢来砸无相宫的场子？知不知道咱们无相宫是什么人在撑腰？”
“是谶元散人！不知有没有机会找他算上一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