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俊俏的少年。”
“这两人什么来历?竟敢对谶元散人不敬。”
“在太微宗的黑市造次,也不看看此地是谁做主。”
连方才书摊的摊主也在小声嘀咕:“坏了坏了!惹上大麻烦了。”
李无疏并不打算动手,对那白脸巡守道:“你等还不是我的对手。带我去见你们宫主。”
“好大的口气!”白脸巡守冷笑一声,傲然道,“我们宫主岂是你说见就见?”
围观群众道:“我在这待了五年,从未见过无相宫的宫主。”
“就你还想见宫主?整个无相宫就没几个人见过宫主吧。”
又是惹不起,又是没人见过,李无疏对这名宫主的身份越发好奇:“你们宫主是面目丑陋还是道行低微?竟不敢亲身相见么?”
“休得放肆!我无相宫宫主武冠仙道,世上难逢敌手。你要与他对敌?再修个五百年吧。”
道门当中,还没有哪位宗主敢自称武冠仙道,更别提道门之外的散修了。李无疏敢挑衅十宗宗主,立下洛水城北之约,难道还打不过一个地下组织的头目?
他一个没忍住,噗嗤笑了。
那黑脸巡守恼道:“别再与这毛头小子逞口舌之辩了,将他二人拿下,交送林师傅处置!”
“慢着!”
这群正要动手,陆辞竟忽然出言拦阻。
他穿过人群,不疾不徐道:“这位是林师傅的朋友,无相宫曾以重礼相赠。诸位切莫冲撞了贵人,不如先引他们与林师傅相见。”
陆辞一开口,那还能有假。
那巡守听说他们是林师傅的朋友,面露心虚,忙向二人道歉,引他们往无相宫主阁去。
没了热闹可看,围观群众做鸟兽散。
无相宫主阁竟是又一层结界之内。
主阁建筑恢弘,一座座殿阁平地而起,红墙绿瓦,雕梁画栋。
李无疏进入无相宫黑市时分明是深夜,此时的无相宫主阁却坐落在一片晚霞当中,映日斜晖,柔和而温暖,远处传来钟声阵阵,使人心绪宁静。
有那么一瞬间,李无疏想起性情大变的李刻霜,他似乎很适合此地。
引路的白脸巡守对李无疏解释道:“不管什么时候来,这里都是傍晚,从来没变过。”
李无疏为这个结界的神奇感到不可思议。
无相宫主想必是个结界高手,不怪乎可以使人从无相宫结界迂回穿行,日行千里,更能无视“止战之印”,穿越宗门边境。
李无疏心中涌起一个极其强烈的预感,这个无相宫主,是道门大敌。
引路的巡守把李无疏和钟无煜引到一个殿门口,让他们进殿内稍待片刻,自己并不入殿,随即便告退了。
殿内绘有壁画,其中人物都不似凡人,却也不是李无疏所熟知的道教众仙,风格与道门的壁画大相径庭。
李无疏颇为好奇,顺着墙壁缓缓看了过去。
钟无煜站在殿正中,突然道:“你没什么想问的?”
李无疏正看得出神,心不在焉道:“问什么?”
“关于衍天宗。”
“能说的,你自会告诉我。不能说的,我问也无用。”
“衍天一脉确是道门第十二宗。”钟无煜道。
“那个罗烟姑娘是你安排?”
“不是。”
“那群杀手与你有关?”
“没有。”
“那还有什么好问的?”李无疏想了想,“你因何对陆先生动手?”
“他……”
钟无煜才蹦出一个字,就卡住了。
李无疏转过身,又去看那副壁画,也就没看到钟无煜帽檐下接连滴下血迹,粘在他浅灰衣袍上,宛若点点红梅。
“李无疏,陆辞此人,不可信任。”
斜晖穿透窗格,洒在李无疏雪白的衣摆上,色泽明艳而通透,像光阴的颜色。
李无疏低垂着头,沉默了一会儿,才道:“钟道长,真是巧了,吾友阮柒也曾说过这句话。”
钟无煜看着他的背影:“阮柒,是你的朋友吗?”
“是一个……亏欠良多的朋友。”
“李无疏,你不欠任何人。是他亏欠你。”
“这是他不告而别的原因吗?”
“李无疏……”
“他花费很大的代价救了我一命。我欠下大人情了。”李无疏顿了顿,转而道,“我对他的离开没有责备的意思。都是好事——萍水相逢,互不亏欠,都是好事……”
往往被亏欠的人一身轻松,徒留负债者心绪难安。一笔勾销,结局总是一个人的洒脱,另一个人的耿耿终身。
李无疏走到壁画尽头,缓缓转过身看他,两眼微湿道:“钟道长……”
“两位公子久等了,请随我来。”
一名梳了两个圆髻的童子出现在门口,打断了李无疏要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