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澈想:如果真有长生不老药,能让我永远陪着你吗,道长。
想着想着,他的手指开始不安绕动自己的棕发发尾,且不知不觉,撩起散在肩上的落发别在耳后,小心翼翼扬起脸。
师父的唇,他夜夜遐想触感的那双唇,近在咫尺。
今夜,也好想尝尝味道。
蜻蜓点水投下的一吻,如投进深潭的石子,泛起层层涟漪。
无端没有睁眼,只送来恰到好处的问候:“怎么还不睡。”
正好掐在程澈琥珀色的眼睛沉醉半眯,脸上还留着刚刚偷吻得动情而羞涩的痕迹。
然后吓出一声尖叫,一屁股坐在地上,“道长你醒了?”
无端睁开双眼,看徒儿这幅惊慌失措的模样,实在忍俊不禁。好像他正拿着戒尺,要把某人关进暗不见天日的大牢了。
可这么多年,他早就不知被程澈偷吻过多少回了。
第一回,是两年前深秋。徒儿长大了,不像过去那样事事时时要他陪了,且还有心事瞒他避他,三番五次抛下他独自进城觅食去,早去晚归,衣衫不整,浑身是土。他自然不放心,悄悄跟在身后,结果发现觅食是假,徒儿竟约了不知哪来的野男人结伴出游。
——小孩从不说谎的结果,就是一说谎便会把所有人都骗过去。
大概某人是个闷醋坛子。当即甩手回了道观,在银杏树下赌气般闷声打坐。
一直等到入夜徒儿终于舍得回观,轻手轻脚踏着满地金箔般的落叶靠近,又悄悄在他身边蹲下:道长怎么在这儿打坐。
任他怎么叫唤无端都一声不吭,佯装打坐到了无我之境。
却迎来唇边一闪而过的柔软。还有一道浅浅笑声。
后来才知徒儿翻遍了整座嵩岳寻上等木材,又找木匠学了一个秋天的三弦制法,想赶在上元节前送他一架三弦。
这是第一回,后来的二三四五回,更多回,都是他假意装睡,而程澈假装若无其事晃悠到他身边,发生些不可告人的意外。
道长侧躺的姿势更加惬意,“翅膀硬了,都不答师父问话了。”
程澈做贼心虚触了触唇,“道长,我不是故意的...”
无端若无其事,“故意什么?”
采花小贼连忙摇头,“没有没有,什么都没有。”心说运气真好,这都没被发现。
“还是避而不答。怎么这个点还不睡。”
“因为...因为...”程澈清澈的眼睛忽然不再颤抖,他重新蹲在道长身前,“道长,今夜想和你一起睡。”
无端似笑非笑,“说过了,等成年。”
程澈掰着手指,“其实,其实...道长,其实我已经成年了。”
“怎么,难不成是我记错了?”
程澈眼珠子转了一圈,“对。——不对不对,是我记错了。其实啊,遇见道长的时候我就少算了一年。”
既不质疑,也不考证。无端替他腾出怀中的位置,“那...来。”
程澈惊叹一声“哇”,没想到这都能糊弄过去。
他本想扑也似得,不,就是扑进道长怀中,可眼睛落在小时候他评为世上最最好枕的胸膛上,却不知怎地扑不进去了。
只敢小心翼翼从床尾爬上,蜷缩身子躺在边缘小角落里,虚虚依偎在道长背后。
无端转身向他,“不想抱了?”
程澈咬了咬下唇,眼珠子左右飘忽,“想、想抱...”
他抬手理好道长的道袍衣襟,理得看不见肌肤的颜色,才把自己轻轻靠了进去,“夜安...”
无端搂住他,“夜安。”
程澈鼻尖更红了,不敢抬头,只敢隔着发帘偷看道长。道长双目紧闭,呼吸沉沉,竟分不出究竟是睡着,还是醒着。
程澈往他胸膛里靠得更深,深深吸了一口,脑海中忽然浮出一个一旦萌发便无法消停的念头:
好馋。
再往下一看。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馋得好明显。
怎么回事!
程澈额冒热汗,连忙抓住道袍下摆把自己盖住,心里大声警告:快下去、快下去!
可有什么办法,爱吃的都送到嘴边了,就是馋啊。
他抬眼看道长,好在怀抱他的那个男人呼吸沉沉,大概睡熟了吧。可越是被那仿佛抹了春欲的鼻息打着,某处越是难以言喻地发痒。
他扭了扭腰,试图从怀里逃脱去解决一下,然而道长搭在他后腰的手锁得很紧,而指尖则有意无意触在柔软的臀尖。
触在哪里?意识到这儿,小道士更是一发不可收拾,面颊涨红,浑身发抖,而那里涨得发疼。“啊...”
甚至连呻吟都无法白抑。程澈连忙咬住下唇。不行不行。好不容易师父才同意了一起睡觉,要是出了乱子,这辈子都没法同床共枕了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