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娇贵?我看得一清二楚。细皮嫩肉。”
“你…看?”成澈忽然想起了净身法事,“...道长,你作法事不专心。”
无端竟然被呛住了,咳嗽一声,“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成公子。”
“我没做过亏心事。”
“那你怕什么。”
“……”
两人又沉默许久,无端决定为了榆宁的生计还是不逗成公子了,怕把未来的守城将军逗得更傻了。
“鬼可不比人两面三刀,人家都是有仇报仇。”
“道长的意思是,鬼只害怨恨的人?”
“是了。”
“那今晚这个鬼...”成澈思索:“十一个死者的身份我都调查了,除了都是樵夫之外,没有任何关联。它怨恨的是什么呢...樵夫?可榆宁樵夫数不胜数,为什么是他们十一人。”
无端该正经的时候还是正经的,“这便是这个小鬼的怪异之处。人会无差害人,可鬼不会。它一切所作所为都只会与它执念有关联。”
“那怎么办?”
“两个法子,一,等它自己现身。二,去结界找它。”
“可它现身,不就会害人么?我们该怎么去这个...结界?”成澈对这个从未听过的词竟毫不陌生。
“需要知道它三个命理。”
成澈喃喃:“三个...命理?”他胡乱一猜,“难道是…执念、身份、死因。”
无端愣了,“你怎会知道。”
成澈也愣,这就是他凭心随口一说的,这三个词忽然就冒到了嘴边,“...难道真是?”
无端皱起眉头,“物生而有象,象而后有数,数而后有理。象、数、理,虽并不完全等同,但大抵对应你说的身份、死因、执念。”
这是他那一脉道家派系才修习的秘诀,成澈怎么会知道。
成澈这个人...太难琢磨了。
无端真的搞不懂他。
但最搞不懂的还是成澈的命格,成澈魂魄的构造与常人不大相同,他的三魂七魄之外竟还依附着一道不知来处的元神。
这样的异常若是被旁人发现,成澈好则被当作神仙转世供奉,坏则被当作祸国殃民的灾星处死。他不让成澈找别人算卦的主要原因,其实是这个。
当然,最好的情况是,无端当时走神算错了。
成澈打断了他的思绪,“那今晚这个鬼...如何?”
“三个命理,一无所知。”
“...”成澈皱起眉头,该不会只能等下一个受害者出现才能抓住它了吧。
无端似乎猜到他在想什么,顿住脚步,“虽然一无所知。但死去的那十一人我都算过了。他们的命数皆止于卯时。”他指了指脚下,“且都死在这附近。”
“这里!”成澈又紧张起来。
不知不觉两人已经走到了未有山深处,可环顾四周,与先前路过的森林没有任何区别。
想到无端的话,他明白过来,“恶鬼的执念可能不在死者,而在时间、地点。”
无端点点头,在附近林中找了块足够休息的巨石坐下,“先在这里等着,待到卯时看看有没有什么乱象。”说完便闭目养神去了。
可成澈做不到无端那么放松,神经紧绷不敢松懈,手按在剑上防备着随时可能出现的恶鬼,等了大约半个时辰都无事发生,一夜无眠又直犯困,他的精神也逐渐涣散。
成澈心说:不行!这么无精打采像什么样子!
于是鼓鼓气站了起来,挥剑往身旁矮树砍下一节枝干,又将枝桠削头去尾,得一节木棍。掏出腰间小刀打发起时间。
大概是噪音大了些,把道长吵了起来。
无端看着成澈手中那木头玩意,“你这是在做什么。”
“木簪呀。”成澈举起木簪比划起来。
“...”无端看了眼成澈发髻上的珠玉银簪,又看着成澈手中粗糙的木簪,“平白做木簪干什么。”
成澈垂眼笑了笑,“我有一位多年未见的友人。打算再见面的时候,赠他一支我亲手做的木簪。”
“那你现在这是...?”
“练习!练了好几年了。”
“哦。好几年了还这手艺,白给我都不要。”
“好吧…”被打击了,成澈并不气馁,“那我就继续练习。毕竟他是我最佩服的人。我一定要做出能与他相匹的簪子。”他继续将木簪按在石头上,用小刀一下一下削出粗形。
看他这认真的模样,无端撑着下巴,不知为何心里烦闷起来,“你要送谁,我给你算一卦,看看何时重逢。”
“我要送——”成澈一愣,想起无涤的告诫,收回话,“不能告诉你。”
“怎么就不能告诉我了。”无端闷哼一声,没好气呛道,“怕不是他已经死了。”
成澈正色道:“小道长,不许你这样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