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筠谦难得瞪大了眼，有些难以置信：“那个法子？皇上身体还吃得消么？”
“什么？”言如青见这兄弟俩大眼瞪小眼打起了哑谜，又不避讳着自己，也忍不住开口询问。
除了回魂丹，莫不是皇上还能靠什么长生不老、得道飞升不成？
颜策和一贯的爽朗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兄弟俩推推搡搡，最后还是颜筠谦硬着头皮道：“采阴补阳，师父知道的吧？”
言如青颔首，床笫之事，似乎却实有些不知道从何处开口。
颜筠谦继续道：“……那师父听说过，采阳补阳么？”
“倒是……未曾听说过……”
通常来说女阴男阳，采阴补阳可以说是男女行周公之礼，那采阳补阳岂不是……
言如青难得心都颤了颤。
难道皇上有龙阳之好？
“所谓采阳补阳，那是根本就是爹信口胡诌的。”颜策和缓过神来，直言道，“皇上本就喜好男色，奈何无从坦言，恰好这时爹给皇上找好了台阶，说既有采阴补阳、采阳补阴以此来近道亲道，得到成仙，那采阳补阳自然也可以。”
“本来近几年皇上力不从心，把后宫都冷落了。”颜筠谦补充道，“估计是在祭祀大典上被吓得不轻，如今病急乱投医，但凡是和得道沾点边的，就什么都信了。”
颜策和一副头疼的模样：“三皇子入狱，继位无望，那些同三皇子交好的朝臣总得有些表示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家被弹劾。
他们都精明得很，暗地里到处搜罗些白净年轻的……男人，想尽办法塞进宫里去。听说最近宫里明面上的侍君就填了二十几个，还有些塞不下的，要么充侍卫，要么做假太监。”
“欸——”颜筠谦揶揄一声，拖出一道长长的尾音，“爹也参与其中了？”
颜策和直言道：“犯不上，反正宫里已经有两位了。”
“也是。”颜筠谦点点头，把怀中瑟瑟发抖的墨池放了下来，向一旁默不作声的言如青解释道，“之前未曾和师父说过，我有两位庶出的姐姐在宫里，十六七岁就进宫了，如今一位是妃，一位是贵妃。”
往后宫安插人手，是前朝的一贯手段。枕边风有时未必不好用，床笫之欢后才更容易说些糊涂话。
颜策和排老三，又从没听颜筠谦提起过这两位姐姐，想来分别是侯府的长女与次女，算不上情谊深厚。
可再年长，现下也不过就二三十岁，再怎么说，入宫时也与皇上差了将近两轮了。选秀又不要庶出的女儿，颜武怎么舍得把两个如花似玉般的女儿塞进后宫？
颜策和直爽，他虽然是有话直说的性子，却不粗枝大叶。他瞟了眼窗外，又叫屋外的小厮把古琴搬出去，确保四下无人，才对言如青坦然道：“爹一直如此，在他眼里，先得有侯府，才能有亲缘。
倒也不怕言公子笑话，若是为利，没什么舍得不舍得的。”
颜筠谦挨着言如青，看向颜策和：“我还是最看重亲缘。”言毕还不动声色地抬眼瞥了言如青一眼，见他神色淡淡，身子却贴得更紧了。
颜策和哈哈大笑道：“我也是。”
几人又有的没的扯了许久，兜兜转转回到了最叫人头疼的问题：“三哥，你打算什么时候娶妻？”
颜策和佯怒道：“臭小子，连你也跟在我后头催？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少提！”
屋里一时又快活热闹起来，回应他的是颜筠谦毫不遮掩的窃笑：“姻缘向来事关重大，怎么不能提？偶尔让我这个做弟弟的也急一急，才显得你我兄弟亲厚嘛。”
“那你呢？”颜策和反将一军，“别光顾着关心我，你找到姻缘没有？”
颜筠谦娶妻的事儿压根不急，而且就他这身子骨，大概是不想找也没人跟的。
“总会找到的。”颜筠谦嬉皮笑脸，一字一句却盈满了真诚与坚定，“等找到了，我必真心待他。”
言如青侧目看他，少年侧脸温润，璞玉似的，仿佛一颗心都系在了还未遇见的姻缘上，眉眼都不自觉地柔了下来。
少年忽而又说：“都说姻缘写在月老的姻缘簿上，师父也会有的。”
言如青还望着颜筠谦的侧脸出了神，思绪翻腾，一时未回过神来，下意识就应了：“但愿吧。”
后来又聊了些什么，言如青已经记不清了。晚上他照旧铺好软榻守在颜筠谦房里，免得他翻身或是起身伤了自己，起码能照看一二。
“这伤都养一个月了，想来也无事，师父还是回自己那屋睡吧。”颜筠谦见言如青还在铺理软榻，忙出言制止，“睡在软榻上总归休息不好。”
“剑伤难养，还是小心为妙。”言如青手上铺被的动作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