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孽障目(43)

“你不明白,那我就更不明白了。”稚景欲要收剑离开,遗憾道,“或许言公子明白?我不妨去问问他。”

“……你敢。”

颜筠谦趁稚景不备,反手抵住剑首,伸出一指把剑刃往自己脖颈处又拨得更近了些。皮肉挨着剑身,彻骨的寒意伴随着刺痛,不过瞬息,利刃就已嵌入肉里,在他颔下撕开一道伤痕。

“你!”稚景握紧剑柄,往后一摆快速弹开距离,收剑入鞘,不给颜筠谦再次撞剑的机会。

颜筠谦捂着脖颈,鲜血从他指缝中泊泊流出,染上领襟晕开一片赤红。

少年面色惨白,却衬得一双眼中的玩味愈发浓了,不慌不忙道:“不如我们一同前去……你说,师父到底是信我还是信你?”

稚景不知颜筠谦底细,没料到他的确是肉身凡胎,更没料到他真是个不惜命的主。这家伙骨子里透出来的疯劲儿,简直不啻于在听珠阁受人香火供奉的那位。

她最不喜欢同这种人打交道,疯魔起来无论做什么都一意孤行,棘手得很。

稚景眼看颜筠谦脸上的无辜已然荡然无存,便抱剑斜倚在案旁,一挑眉,也把话抖了个干净,“颜小少爷爱师心切,想来今日已经出过炼丹房了吧?”

“我出没出去过,不是你说了算的。”颜筠谦冁然而笑,“师父说的才作数。”

真相是何,他们二人心知肚明。

稚景无意与颜筠谦继续短兵相接,好整以暇道,“你机关算尽,无非就是不想言如青去听珠阁。”

“师父去了听珠阁能得什么好处?”颜筠谦嗤笑一声,“要他去,到底是对他有益,还是为你们一己私欲?”

“随你怎么讲。”稚景打了个哈欠,缓缓隐去了身形。

“是么?”颜筠谦这一问似有些挑衅的意思,只是已无人再应他了。

他默不作声地处理了颈上的伤,又换了一件领口高些的衣裳。眉都不蹙一下,脸上连半分忧虑都没有,似是笃定这血能止住一般。

颜筠谦掀开炉子就把那所谓的回魂丹丢进了紫檀木匣里,独留一个丹炉还空烧着。又把换下的染血白衫扔到了丹炉下,由得火舌吞没血迹,消匿得一干二净。

他在塌上默默坐了一夜,静候东方初晓,直到听闻屋外烧毁符咒的声音乍响,推门飞奔而出,只身去迎他的第一缕晨曦。

言如青面朝他,淡雅如竹,恍若谪仙遗世独立,纤尘不染。

四目相对,清冷的面上是只冲他绽开的浅淡笑意。

颜筠谦一个箭步上前,一头栽倒在言如青怀里。他放肆惯了,自顾自地环上言如青的腰,下巴搁在言如青肩头,也不怕被说教。

到底是十六七岁的少年人,颜筠谦的身形愈发欣长起来,短短几月竟已窜到了言如青的眉心处,只怕日后还要再长。

“你长高了,筠谦。”言如青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又示意他起身,“我们走吧。”

言如青只听得颜筠谦一如既往地应声说好,无邪得好似在他心头飞上一抹素白,复旧如初。

第二十四章 、蓄火

自打从炼丹房出来,颜筠谦左一句师父右一句师父,总觉着比以往更黏人了。

小少爷把那装有回魂丹的紫檀木匣往佩兰手里一塞,算是交差了事,生怕又把他关进去似的,成日蜗在自己房里不肯出去。

不用猜也知道,肯定又笑嘻嘻地把话本子和闲书又重新翻起来了。

是个人肯定都不愿在炼丹房那鬼地方再待上七日,不过当今圣上和少国师都要每月服用回魂丹,颜筠谦此次只炼了一颗,不知要怎么分?

“小少爷炼的这颗回魂丹是献给皇上的。”言如青偶然提起此事,还是佩兰替他解了惑,“少国师前阵子派人来传话,说自己不再服用回魂丹,也不必再劳烦侯府送去了。”

言如青不语,只是心下一惊。

不再服用回魂丹,那岂不是不要命了?

看似水火不容,实则侯府和国师府关系微妙,二者之间似有种道不明的平衡。

两家平日里就是井水不犯河水,只是颜筠谦八字纯阴要找国师点化一二,季玉卿体弱多病又要靠回魂丹续命,不得不互相帮衬着。

想起那日在听珠阁前偶遇季玉卿,提起回魂丹,他竟也说,服用回魂丹“只是聊以慰藉罢了”。

季玉卿到底在想什么?

言如青抿了一口茶。

他前几日依着颜筠谦给的回魂丹药方,除去成丹才加的朱砂,熬出来的药液和他瓷瓶里的药液相差甚远,也起不到回魂丹该有的作用。

线索中断,莫非一切源由都在颜筠谦的生辰八字与那些诡秘的符咒之中?

可无论他查阅多少古籍,都找不到有关这符的任何蛛丝马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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