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孽障目(144)

少年心气最纯净,笑着应下,“我很喜欢。”

无论是衣裳还是被赐予的姓名,没有一样他不喜欢的。

墨砚忽而理解了师父为面前这少年起名的用意。或许这名字并非不浮于表面,而是这人的确天真无暇,是这世间罕有的表里如一。

白得纤尘不染,红得丹火赤诚。再无人能像他一般将这二者融合得恰到好处,丹与白,放在他身上形容当真贴切。

墨砚忽而发问:“你为何想留在师父身边?”

“因为我什么都没有。”少年额上的神印隐隐泛着冷光,他伸手去摸,只能感受到纯净磅礴的浩然之气,这是他与言如青有关联的证明。他能察觉到旁人都没有,只因他是被自然炼化、仿造自然而生的仙灵,才得了这份殊荣。

正因如此,单纯如丹白,便以为自己或许有一刹那入了那位仙君的青眼。

少年低垂着眉眼继续说,“因为仙君是予我一切的人。”

他脸上泛着淡淡的薄红,纯粹地恪守着心中隐隐翻涌的一腔敬慕。

第七十八章 、姻缘惹是非「上」

“仙君,上仙,请用茶。”

丹白跪在微凉的白玉地板上,双手高举青玉案托,两盏茶稳稳地安置在上面,隐隐泄出几丝沁人心脾的茶香。

正在拉着言如青下棋的月老拿起茶盏品了一口,笑晏晏地夸奖了丹白几句。

言如青的目光仍投在一盘杂乱无章的棋局上,伸手拿下了茶盏却一口未动,上好的仙茗也暖不化他的淡漠分毫。

丹白手上兀然一轻,知道仙君拿走了茶盏,心上已经开始起舞雀跃了。

“我说过。”言如青落下一颗白子,把一盘棋搅得更加波诡云谲了起来。

说话时仍没有正眼看向丹白,世物浮沉,全都无关紧要,包括身旁这人,“不必留在我身旁伺候。”

这兜率宫确实没有需要丹白做的事。虽然墨砚说丹白也像猫儿一样躲懒逍遥就好,可他始终牵挂着仙君。

丹白并不是正儿八经的仙童,身份上非主非仆,在这三十六重天待着不尴不尬。

于是他强行拾上了端茶倒水的活儿,月老偶尔要仙君陪着下棋,他端端茶水也不会出错。

丹白闲来无事时钻进藏书阁学了许多有的没的,品茶论茗的书才被他翻了几页,醒茶、润茶、洗茶已经能样样都做到最好了,连哪种仙茗要几分烫才最好喝都知道,呈上玉案端上桌时永远正正好好,一开杯盖茶香就扑鼻而来。

连不爱喝茶的月老都要喝上一口,每次都要称赞几句。

可惜丹白最在意的仙君并不在意他的所作所为。

言如青从未喝过丹白亲手泡的茶,自打那日以后也从未施舍过丹白一个眼神,只因为不需要。

言如青眼里仍容不下任何人,万事都能一句概括,万物都能一笔带过,从没有什么值得他放在心上。

亦可以说,他根本没有心。

“我,我只是想帮上仙君的忙。”单纯的少年轻声解释。

言如青睨了他一眼,不予以否认。转而淡漠地纠正起了称呼:“是师父,不是仙君。”

只在这事上丹白一点儿都说不听,明明被授了姓名得了仙恩,就是不肯改口。

能授人姓名的不是父就是师,事到如今他却还固执地称呼言如青为“仙君”。

丹白不肯叫师父,因为他藏了些私心。

毕竟这兜率宫那么多仙童都唤仙君为师父,上到墨砚下到烧丹炉炼仙器的小童,人人都一样,可他就想做不一样的。

他卑微地藏匿着不想拿出来示人的心思,无关会被承认与否,只是想偷偷捧在手心,试图在赐他一切的仙君面前求到这份殊荣。

言如青没有再与他多说什么,只是抬手提醒月老该下子了。

丹白并未起身,仍乖巧地跪在言如青身旁。地上隐隐的寒意透过布料传来,不疼却凉。

他被若有若无的香气环抱着,每当言如青抬手挥袖时都能闻到。似初雨后的青松,又好像晚秋前的翠竹,和仙君这人一样淡然冷冽,又叫人忍不住想要亲和。

少年永远仰视着仙人的身姿,一秉虔诚。

即便仙君完美到无可挑剔,他也想过,仙君如若穿上青色会相衬得多。

想想便要反驳自己,不能这样亵渎仙君。

丹白没有束发,一头银丝已经及腰,跪下时险些拖到地上。他也不在意,少年从始至终都把神识全投在言如青身上,从未有一刻在意他自己过。

对面的月老嚷嚷着让言如青让几步,再这样下去自己就要输了。

言如青仍不苟言笑,单手撑着下颌,再落下一子也没有让月老半步,坦然道:“上仙已经执黑棋得了先手,还要在下如何退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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