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马一路驶出了卉安,奔驰在乡间小道上,到后来车外景色只剩下了林林翳翳,实在无聊。
颜筠谦主动靠到言如青身边去,试探性地揽过言如青的腰。得手后见言如青不反抗,又要开始卖乖,轻声道:“师父为何躲那么远,像是我要吃了你似的。”
“不是像。”
言如青睨了他一眼,不是像,分明就是会被吃的。
颜筠谦笑意盈盈,手已经探进言如青宽大的衣袖,故做无辜地问:“那可以吃吗?”
言如青不为所动,冷着脸,压低了声音道:“这是在车上。”
颜筠谦恍然大悟:“那不在车上就可以吃了?”
“你……”言如青不知为何今日颜筠谦爱在口舌相争上占便宜,一句呵斥已经从唇里泄出,又及时地被颜筠谦捂上了。
马车明显放缓了,连车轱辘声都小了下去。车夫的声音透过帷帘传来,模模糊糊却能被听清,“主子,可有什么吩咐?”
颜筠谦高声道:“你只管赶路。”
为了便于仆从随时伺候主子,木料板材都选的轻薄,车厢内的动静只要稍大些外面就能听到,可惜眼下倒是不方便了。
颜筠谦其实都在说玩笑话,虽然想把言如青连皮带骨一同吃了的心意不假,但他也知晓分寸,不会真在这里做什么出格的事。
只是看言如青恼羞成怒的模样真的有趣,落在他身上的打也不疼,被挠得心痒才是真的。
颜筠谦单指放在唇畔,示意言如青小声。
他还想凑近,搂在言如青腰上手已经被拍落了。
言如青抿着唇,恼怒尚存,只留给颜筠谦一个如玉般的侧颜。可怜的耳尖染上了胭红,自上马车起就没有消下去过,仿佛把这个冷硬的人生生剖开,露出了些许不易察觉的柔软。
清风徐来,帷帘微动,光影起伏照亮了言如青的脸孔,颜筠谦感觉心都漏跳了一拍。于是他极轻极慢地俯身过去,张嘴去咬言如青的耳朵。
言如青并未及时推开,本想由着颜筠谦去,但片刻之后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锐利的犬齿碾着薄嫩的耳垂,不疼,只是清浅的鼻息吹得耳根更痒了,连带着脖颈都开始泛红。两人的一呼一吸都能清晰入耳,总感觉有什么地方要化解开来。
言如青蓦地把颜筠谦推远,背抵上冷硬的车厢,总算握住了些实感。额前几率发丝垂落,他低着头,虚掩着此时脸上的神情,甚至不知道该呵斥什么。
他知道颜筠谦有分寸,知道方才是在开玩笑,但只怕再玩下去真的要出事。
颜筠谦用微凉的指尖摩挲刚才被他咬过的地方,笑道:“不吃了,舍不得吃。”
第七十一章 、夏日润桃(两章合一)
别院的内饰清新雅致,仆从也不算多,都是精挑细选的,只管保障主子的吃穿住行,不养闲人。
黑猫慵懒地跃上桃树枝头,磨磨爪子甩甩尾巴。此地再没有了从炼丹房飘忽出出来叫人作呕的难闻气味,一派鸟语花香,果真是避暑小憩的好去处。
颜筠谦不敢忘了正事,扭头就遣佩兰去探听老君观现下如何了。到底是荒废已久还是受人香火,总归要问个清楚,不能贸然前往。
言如青耳尖的红热已经褪去,只在耳垂上留了一个不易察觉的咬痕。被犬齿碾磨过的地方留下了小小的、淡淡的凹印,正映了颜筠谦在路上说那一句“舍不得”,原来并非是玩笑话。
颜筠谦走在他前面,扬言要领他去院内看看转转,其中的隐忍与克制不言而喻。
少年人正是气血方刚的年纪,同样也经不起撩拨。言如青回想起来只得感慨两边的定力都好,才不至于在车马上一点就着。
小院清幽,翠竹夹道,池鱼空游。两人走走停停,心思也不知不觉地平和了下来。
言如青听颜筠谦慢慢道:“这颗槐树还是我七岁那年栽的,据说是为我挡煞气,怎么也长不大。
这池子,我小时候喂鱼掉下去过许多回。那时养了十几条墨鲤,每条都有我小臂那么长,把我吓得动都不敢动……”
别院建成时,侯府还不是侯府,没有什么气派阔绰可言。颜筠谦所住的院落里就两间厢房,其中一间后头紧挨着书房。
颜筠谦眉眼低垂,语气平和,“我那时不是在炼丹房捣鼓药材矿丹,就是在书房研习医药术理。”
推开长门,药材的陈腐气味扑面而来,似已入木三分,再难去除。言如青随手拿了几本,果然一室书籍不是讲丹道的就是说医术的,置于案上的本草经与几本内经连封页都被磨得看不出字迹了,不知道到底被翻阅了多少次。
都说山、医、命、相、卜五术不分家,学医必通。可颜筠谦的书房内只有医与命相关,想来也是颜武刻意为之,不让颜筠谦学太多,防止他知晓回魂丹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