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孽障目(103)

分明只是普通的红线而已,他却郑重地把一端系在了言如青的手腕上,认真地打了一个漂亮的活结。

等到要系在自己手腕上时却有些难,一只手系的总是散开。言如青伸手帮他系上,轻声说:“我方才还在想,如若掷不出圣筊你该多伤心。”

“掷不出就掰成圣筊,月老不应允就让他应允。”颜筠谦看着言如青的手指灵巧地在红线中穿梭,腕上便多了一个结。他抬起手腕左看右看,嘴角还噙着笑,“我偏要留在你身边。”

言如青还以为是自己突然逃避他婚姻的事让颜筠谦怕上心头,哑然失笑:“又无人会把你从我身边赶走。”

至少眼下没有,因为鲜少有人知晓他们的关系。但还是会担忧,担忧侯府或者有心之人知道了这段见不得光的情谊会如何。

颜筠谦见言如青脸上浅淡的笑意慢慢松懈瓦解,快到甚至来不及回味。

他明白言如青在担忧什么,于是伸手挑开了半边面纱,执起言如青系着红线的手缓缓与之相扣,温柔道:“不用担心,我一定会瞒好的。”

言如青想反驳,毕竟稚景和必应娘娘那边,已经知道了他们……

“如青还在想什么呢?”

“并没有想什么。”

杂乱的思绪刹那间云散烟消。

言如青的后背霍然抵上庙宇的墙壁,面纱起伏将他都脸笼入其中,四周都模糊地打上了一层晕影。他就这样慌慌张张,荒荒唐唐,莫名其妙地受了颜筠谦一个吻。

颜筠谦从不执着于在他身上烙下痕迹,一切就如单纯青涩又情窦未开的少年人。但落下的吻都带着非同一般的掠夺性,感觉下一刻就要被拆吃入腹,连皮带骨。

微风轻起,拂过庙宇的角角落落,两人在冷清的殿宇后方相拥,清幽寂静无声地盖过了姻缘树那头的纷扰热闹。

撇去人声鼎沸,能听到竹制的名牌不断相碰,落入耳中亦宛如铃音清脆,似杯筊落地有声。他相信,其中必定有一声是缘于他与言如青的名牌在相拥。

「是前生注定事,莫错过今生缘。」

颜筠谦指尖去勾两人腕上的红线,竟那般真切,静下心还能感受到言如青轻微但跳动不停的脉搏。无不提醒着他,属于他的如青是平凡而鲜活的。

无人知晓他的雀跃、他的欣喜、他的得偿所愿——他热烈得过了头,以至于被言如青推开训斥时都满脸洋溢着高兴。

仿佛这段姻缘是命中注定的那般自然美好,而不是谁蓄谋已久的成果。

谁都不需要知道这段姻缘的来龙去脉。

颜筠谦祈求着,要是岁岁都有今朝就好了。

第六十章 、不速之客

春日晌午,日头正好,言如青把新来的药材分分拣拣,蒸的蒸、晒的晒。

颜筠谦正握着瓷碗大小的石臼捣弄着什么,莹白色的膏体如琼浆玉液般盈润剔透,不知是做什么用的。他捣药的手不停,却是三心二意,眼睛直勾勾地落在言如青臂弯里那只舔舐爪子的黑猫身上。

一人一猫大眼瞪小眼,抛开年龄,估摸着心智差不太多。

言如青问:“为何你总爱和墨池较真?”

颜筠谦答:“是它总爱和我较真。”

言如青把墨池放下,看它万般不情愿地缓步走到颜筠谦腿旁蹭了蹭,紧张到背上的毛都稍稍炸开了,被颜筠谦摸两下叫唤得还要厉害,不肯就范又不敢跑,脸上写明了就是冤家。

他哑然失笑,抬手时宽大的袖袍落了半截,露出腕上鲜艳惹眼的红线。

那日从月老庙回来,侯府的车马颠颠簸簸。颜筠谦小心翼翼地解下了系在两人腕上的红线,郑重地双手递给他,说:“如青来保管吧。”

一根红线弯弯绕绕,安静地蛰伏在他手心。

“那就一直系在我腕上如何?”言如青轻声道,“也不怕弄丢了。”

于是他的腕上落下了颜筠谦的痕迹。

他想过要赠与颜筠谦什么,还没开口就被笑着回绝了:“师父已经赠过我了。”

说罢就指了指被束起的青丝。

言如青稍稍侧目,墨池正扑腾着颜筠谦头上垂坠的的粗麻发带。哪怕是被洗涤出来的死白,落在颜筠谦头上也是非同一般的圣洁。

丹红明媚又热烈,素白淡雅又质朴。二者分明不能相衡,可放到面前这人身上却合适得紧。

于是言如青恍惚间呢喃:“丹……”

丹?

“如青,你说什么?”颜筠谦听到了声响,转头看向他,“丹?”

言如青也不明白自己所言何意,怔了片刻。只是提到“丹”就先想起了那祸害人的物什来,他蹙着眉问:“你何时回侯府炼回魂丹?”

“再过几天就要去了。”颜筠谦抱怨道,“就不能多加些朱砂,一次炼几十颗备着?反正也是骗人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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