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孽障目(104)

“你可知道回魂丹是──”

“是用我的阳寿炼化的。”

颜筠谦无谓地笑了笑,“少国师都告诉我了。

不碍事,我偷偷做些调整就好。上回不就这么干了么?少加两种药材、多加两把朱砂,再把文疏上的生辰八字写错……”

言如青抿了抿唇,道:“我还是担心你。”

即便回魂丹不再凑效,颜筠谦已经折了的阳寿也不会被还回来。

给皇帝和季玉卿供了那么久的阳寿,他究竟还有多久能活?十年?五年?

难道真要像季玉卿那样少年迟暮?

颜筠谦本来还高兴地把石臼搁在墨池身上捣膏药,听了言如青后半句话,脸上的笑意都僵住了。

“担心你的身子不行。”

言如青说的自然是实话,颜筠谦的身子当然算不上好。但落入耳中免不了要一波三折,“如青。”

颜筠谦扑向言如青,带着些气急败坏,一时连装乖都装不出来。他像块牛皮糖一样黏了上去,只想逮个机会自证,“我怎么不行了?”

言如青也没想到颜筠谦会想歪,思绪也被带偏了,一并记起那日他情到浓时流了鼻血。

这下彻底坐实了颜小少爷身子不硬朗的说法,连言如青说道理也成了火上浇油:“那日你分明就落了鼻红。若是肾元有亏,怎么补都……”

还不如被说不行。

颜筠谦自知理亏,伸手抚进青绿色的衣领,张嘴轻咬言如青的脖颈,单膝抵在言如青腿间,总算免了一顿说教。犬齿锐利,却只在肩颈处留下了浅浅的凹痕,连齿印都算不上,亦如玩闹。

少年额前的碎发把言如青蹭得很痒,两人黏在一起免不了又是一阵推搡,“我无暇陪你胡闹,万一有人……”

颜筠谦本想说没有人,话到嘴边忽而撤身起来,拢了拢言如青那被他他蹭乱的衣领,惊觉地看向窗外。街上喧闹吆喝接连不断,不知是哪一声触惹了他。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伴着一声轻笑,屋外之人的话清晰落耳:“真是凑巧,遇见熟人了。”

言如青心里不起丝毫波澜。反观颜筠谦的神色凝重,心头蹴上阵阵不安,如临大敌。

来者用剑鞘挑开帷帘,青年模样,眉眼都透着凌厉和骄纵,言语谈吐间都是毫不遮掩的轻视,傲得不可方物。明黄锦、青月靴、紫晶冠,光亮从他背后透过来,仿佛仙岛云雾飘渺,连带着他身后那人都成了陪衬。

他身后的黑衣男子问:“是你的朋友?”

男子也踏过门槛走了进来。他身上带着些书卷气,眼下两颗泪痣点得恰到好处,看着爽气明快,又带着些说不清的锐利。

“我只说了是熟人。”青年斜睨了男子一眼,转而稍稍仰头俯视着言如青,做派高傲得不像话,“况且与之前相比,变动也太大了些。”

言如青起身与青年平视,不咸不淡道:“来看什么病,要抓什么药?”

青年语气仍旧不善:“我说要回魂丹,你这可有售?”

言如青毫不犹豫地握着颜筠谦的手将他挡在身后,同样不用正眼看那青年,冷冷地回:“没有,阁下另请高明吧。”

两人之间的气氛霎时剑拔弩张,也不知是如何做到只打了个照面、才讲两句就势如水火的。

墨池自当帮衬着言如青,见状就要朝青年面上扑去。是颜筠谦眼疾手快,一把将它兜了回来,牢牢地把它箍在怀里。

青年只给了墨池一个眼神就逼得它噤了声,缓步上前,见言如青眉间光华如浮光掠影般转瞬即逝,稍稍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接连又瞥了他身旁的颜筠谦一眼。

目光所及是素白的发带与鲜艳的红线,嗤笑一声道:“真有意思,自诩天尊时那般矜傲,成了凡人不还是照样谈情说爱,前尘往事全都忘得一干二净。

连契都结了,难道是真想和凡人永结同心?”

言如青听得云里雾里,不明白只有稚景和季玉卿说过他身负仙君命格的事,为何面前这个青年会知晓。

结契是什么?他也不得而知。

只是听面前这人讲话心里就是莫名地觉得不爽利。他不觉得自己莽撞,仿佛从未如此平静坦然过,说出来的话也冷冽又直白:“永结同心与否,也不是阁下说了算的。”

颜筠谦默不作声,握住言如青的手更加用力了些。

“……看来还是没变。”青年单指推上剑鞘,发丝无风自拂,剑身只露了一指长就已经杀气腾腾,难以想象这柄剑身究竟斩杀过多少生灵,锵鸣声迸出,连带着耳边都在嗡嗡作响,“你那目中无人的样子──”

言如青毫不畏惧,迎上这宛如罡风翻涌的杀气,一字一句道:“这话应该回赠给阁下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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