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在囚禁了封霄阳后,略有减轻的慌张与恐惧,却又卷土重来,重新在程渺心中占据了块不小的地盘。
他忍不住的去想,封霄阳连被他囚禁、失去自由,被重新拖入那梦魇之中都不在意,那他在意的究竟是什么,想要的又究竟是什么?
这样的感受,在程渺因寻来的话本不好看,被封霄阳连损带骂的赶出了门、抱着枕头看着紧闭的房门,莫名其妙的有些萧索时,达到了极致。
……总感觉他好像挺享受现在的生活,反倒是自己一直在不停的折腾自己似的。
他将这念头仔细咂摸了番,心底突的升起了些许久未尝到的甜意,与些若有若无的、小心翼翼冒了头的喜悦。
他的师兄,对他的纵容与爱,似乎比程渺预料到的,还要更多些。
程渺有些难以置信,看着那紧闭的房门,心底仍有些惴惴,却是不由自主的弯起了眼。
他几乎是有些惊讶又有些理所应当的想,原来他的师兄是爱着他的,还是这样深的爱着他。
那么……这样的纵容与爱意,究竟是到了什么样的程度呢。
程渺浑然不觉自己已然越过了那道他为自己定下的红线,仍在偏执又不安的,试图探寻出封霄阳容忍的极限来。
却并没有做好该与之匹配的准备,只一味的想要知道,封霄阳究竟会有多爱他。
作者有话说:
彼此之间的试探,是最会磨灭爱情的方式。
越是想要忍耐、想要试探,疑虑就越多、不安也越多,最后只能是落得个疲惫不堪、相看两厌的下场。
太磨人了,这份一开始就不太对等的情爱啊。
——
第一百七十章 七情自扰
像是黄粱一梦、终于梦醒,程渺自无数的疑心煎熬中醒转,终于迟来的意识到,自己从头到尾所做出的事,似乎都是错的。
虚怀宗上飘了雪花,程渺抱着枕头在外面候了不多会,算着封霄阳的气该消了,便厚着脸皮又进了弟子居中。
没走门,是把窗掀了,裹着几片雪花滚进来的。
封霄阳依旧被他锁在榻上,活动范围相当受限制,此刻正靠着墙拿了话本看着,两条长腿交叠着翘在一旁,斜眼瞥见程渺跳窗进来的模样,自喉间意味不明的冷冷哼了声,便又将目光转回了手中的话本上。
程渺发梢上缀了几滴水珠,看着他师兄熟视无睹的样子有些讪讪,一边瞅着封霄阳的表情,一边小心翼翼的将手中的枕头放回了榻上。
封霄阳只是又瞪了他一眼,并没有做出旁的举动,他便也暗暗的松了口气——他师兄没再让他往出滚,就是好的。
他心中难免的有了些雀跃,却不敢蹭到封霄阳身边去触他的霉头,四下看看,挑了个离他师兄不远也不近的地方坐下,一双墨染般的眸子直勾勾盯着封霄阳看。
关键还不是什么正常的看法。程渺的炯炯目光里是带着热度、带着渴慕的,像是下一刻就要忍不住扑上来扒了他师兄那身本就不太妥帖的衣服一样。
封霄阳被他看的浑身汗毛直竖,烦的连话本都看不下去,在心里把这脑子近来多少有点毛病的小崽子骂了个狗血喷头,面上却仍装的滴水不漏,只有那半天也没翻过一页的话本露了些马脚。
他在被锁在榻上的这些日子里慢慢摸清了程渺发疯的路数——这人心眼子恐怕只有针尖大小,又爱多想,但凡觉得他封霄阳不够爱他,都要或大或小的发场疯。
对这种活像恃宠而骄的情况,最好的处理方式就是爱答不理的晾着这小兔崽子。
只是这“晾着”一事的操作难度着实有些大。封霄阳被程渺那眨也不眨的目光看的浑身上下都不舒服,心里仍窝着火,有心想把手里这没甚趣味的话本直接砸到程渺脸上,最终却还是忍了。
他借着话本的遮蔽极快的瞟了程渺一眼,见他仍是那副恨不得将眼珠子都粘到他身上来的模样,有些畅快又有些别扭的在心底啧了声。
果然是脑子不对了,看起来跟个傻子一样,可怜见儿的。
封霄阳多少有些不落忍,目光再转回到话本上、瞧见腕子上那道锁链后刚软了几分的心肠瞬间便又硬了回去。
要可怜那小崽子日后有的是时候,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把程渺那脑子上的病根治了。
实在不能根治,就干脆从脖子那开一刀,永绝后患了去。
他看着手上那道隐约蠕动着的秽怨锁链,只觉得头疼的厉害。
都在哪学来的这些混账玩意?
那锁链锁了他全身气力,抬手穿个衣服都要出一身汗,只能让程渺代劳。
每每这种时候,那小崽子注视着他的目光就格外热烈,纵然是封霄阳这样的厚脸皮,也被看的受不住,气的眼皮突突直跳,要费上全身的气力才能压制住骂人的冲动。